黑压压的,燕草见她隔窗盯着书房, 轻道:“姑娘。” 阿宝提了口气:“叫青书把书房的灯点起来。” 燕草点头出去吩咐, 戥子从内院回来:“夫人喝了药睡下了, 七姑娘守着呢。方才许夫人写了信来,夫人精神不济,让七姑娘读了。” “写的什么?”阿宝虽熬了一夜,但精神还好。 “是些宽慰人的话,前半封是许夫人写的,后半封是许家那位公子写的,说他正在替姑爷奔走打听。” 戥子知道两家有结亲的意思,许夫人此时写信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阿宝的心思不在珠儿的婚事上。 家族不倒,她才能谋到好亲,要是家族倒了…… “娘睡了就好,对了,你明儿回家一趟,告诉红姨,免得她从别人那里听见,反而让她挂心。” 话音才刚落,松烟来报:“少夫人的娘家姨妈来了,我叫人往里迎呢。” 陶英红一听到消息就往阿宝这里赶,慌得压根忘了要报信。 裴家下人们确是乱了一阵,但徐氏还在。 管家的女人在,那便乱不起来。 她约束下人守好各道门,更不许有趁机偷盗的。此时徐氏正陪着裴老太太在佛堂中,告诉裴老太太得把老四老五喊回来。 裴老太太不肯点头。 她一听到衙门拿人,吓得手中佛珠都拿不住了,这时把她的亲生儿子叫回来,可不就是送人进衙门去吃皮肉苦? “老四从不惹事儿,老五就是个白身,他们回来能顶什么事儿?” “都是六郎要显能耐,他还不如他爹!老三还知道自己没甚才能,六郎会读些书的,倒守不住拙!” 之前她不愿意儿子们离开京城,此时又不愿意儿子们回来。 徐氏立在佛堂中,两手叠在身前:“母亲还不明白么?若只是六郎,那还是三房的事,可……大爷和二弟一并都去了,四弟五弟躲不了的。” 裴老太太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徐氏看向她时,还颇惊讶,老太爷走了,她也不曾慌成这样。 丈夫死了没事,儿子不出事才最要紧。 信是无论如何都要写的,但裴老太太非要派陪房的儿子跟着一道送信。 徐氏依旧叠着手,也依旧是那个口吻:“母亲,族里的长辈说不准会派人来,也会敦促四弟五弟快些赶路。” 叫人报信,让他们别来是行不通的。 这些事,徐氏办完就差人通报给三房,裴三夫人如今躺在床上养病,婆子们便干脆都报给六少夫人。 门上的人也知道此时三房是六少夫人主事,一看马车是林家来的,赶紧开门。 说话间,陶英红已经进了留云山房来。 送亲的时候直送到内院婚房去的,还是头回到卷山堂来,心道住在这儿不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可眼下哪有闲心说这些,拉住阿宝便问:“我听说了,怎么回事?不要紧罢?” 阿宝自然是安慰她:“没事儿,就是问话而已。” “偏偏你爹又不在京里。”再想到韩征,陶英红鼻尖一酸,她拿出袖中的信塞到阿宝手中。 阿宝看这举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卫夫人想帮忙,可卫大人不愿意伸手,连回信都不许她回给裴家。 她打开信,果然如此。 陶英红急问:“说的什么?可有法子?” 阿宝摇了摇头:“卫家怕惹事儿。”既是《正气集》案,那实在是牵连太广,别人不肯帮忙也是寻常。 陶英红狠狠:“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咱们几十年邻居了!难道你爹就没在战场上帮过他?狗东西!” 反是阿宝抚她的背:“犯不着为这事生气。”几回下来也该清楚卫大人的为人,写这信的时候,也只报着一线希望。 “如今怎办?” “一,是看看几位嫂嫂的母家有没有能帮手的。二,是得靠同侪同窗。” 信送出去已有半日,到这会儿,还没有上门来的。 陶英红想留下陪伴阿宝,可又没这个规矩,她看着阿宝千叮万嘱:“就是出事儿,也得吃也得喝也得睡,知不知道?” 阿宝点头,打小家里就这么教她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保证了也没用,陶英红依旧不放心,非得留下亲眼看她才安心。 戥子见状道:“我去厨房传饭,叫她们做两份菜。”一半荤一半素。 食盒一提上来,阿宝先闻见辣味儿,没闻到味时,她还真是没感觉到饿,闻到辣味这才想到忙了一天了,只喝了碗八宝藕粉。 盒盖掀开,那辣的是麻婆豆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