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正与王月娥收拾打整,准备出宫回府,转头即见头发半散、长簪斜横的陆乘风,王月娥缩了缩肩膀,朝湘君身旁靠了靠,湘君皱了下眉头,王月娥在怕这个陆乘风? 她无知者无畏,依旧是按照礼制朝陆乘风弯腰揖礼。 陆乘风抬手来扶她,她闻见一股子女子软香味,莫名想到这陆乘风和女帝在阁内...心头生出些尴尬来,也缩回了手臂。 王月娥也行礼,陆乘风将王月娥打量几眼,王月娥目光躲躲闪闪,似乎有些畏惧,陆乘风却不再看王月娥,反而来看湘君,眼中有几分兴味:“今日我听你诵经很是悦耳,我也在佛前修行过几日,不知日后可能与你论佛经。” 殿中一片静默,横影之下,王月娥动了动,望着陆乘风欲言又止。 论佛经?他陆乘风什么人,在宫里横行之人,想得起与她论佛?她若是应了,指不定要吃亏,她若是不应...这过不了几日就要吃亏了。湘君忖度过一阵,睫毛微动,柔美的脸蛋稍稍仰起:“既是同僚,理当如此。” 陆乘风一阵口赶舌燥,连笑道:“好,咱们就这般定了。” 一时间几人再无话,女婢进来说女帝醒了,陆乘风才抬脚出去。 湘君和王月娥也快快收拾好,出殿而去,殿外斜阳坠下,长风卷来,让人颇觉舒适,王月娥望了左右无人,捉了她的手臂,轻声道:“这几日你小心些,陆将军不是善茬。” 湘君:“他会怎么为难我?” 王月娥呼地一僵,日光横斜之下,她脸色白如清雪,像是有什么在敲她的魂魄,匆匆道了句:“此话你就当我没说过!”说罢,抬脚嗒嗒地跑了。 湘君瞧去王月娥急匆匆的背影,沉下了眉头...这个陆乘风到底打了什么主意?王月娥又为何这样害怕陆乘风? 一连几日,孟成芳都唤湘君前去诵经,引得一旁的王月娥感叹:从中书省调过来的就是不一样,连诵经都要格外讨人欢喜一些。 每到此时,湘君总不知道自己是该骄傲还是该苦闷,她比王月娥得宠,可她这得宠好像又并没什么用,她私底下谓之为“伪宠”,且伪宠的那段时日里,她还要时不时见到陆乘风这个麻烦。 这日,诵经半章,宫婢来报,清河王前来。 伏在榻旁的陆乘风从从容容起身受宫人从另一方门引出去,仿佛早已习惯一般,而女帝眼皮也不抬,依旧假寐在榻上。 湘君嘴里顿了顿,又继续诵经。 帐子撩开,周弘朝孟成芳一拜,嘴里唤了句“阿娘”,女帝才睁开眼,面上浮现出几分慈爱,向他招手。 周弘行来,受人垫子,跪坐上去,脑袋半偏着看湘君,嘴角噙起一粒笑。 女帝看他这不遮不掩的神态,心头明白几分,旋即笑道:“怎么,你到朕这儿来是来听人诵经的了?” 周弘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对着女帝:“我若是真要听她诵经,何须到宫中来?阿娘还当我是那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不成?” 他这话与女帝亲近,与陆乘风不同的是,陆乘风带着无尽的谄媚,而周弘则是亲昵和善的。 女帝也被他逗得笑了,撑着手臂坐起来:“你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哪里会为了女人一时昏了头!也不知道是谁十七岁去逛洛阳鎏金阁,为个红牡丹,顶着皇子的名头在外浪荡行酒令,差点儿被你父皇打断骨头。” 这又是六七年前的那笔旧账,周弘那时候也多少年稚气,凡事都赌个最好的,连女人也不例外,又听说鎏金阁红牡丹生得极美,也就去逛了,这一去就惹了不少事出来,回了宫中,就被先帝结结实实招呼了一顿。 ☆、第58章 重新得宠 湘君虽是念着经,却难免听到他二人闲谈,记起这红牡丹乃是周弘说的“熏香被子”,是好气又好笑,不觉就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装束端正,面上笑意盈盈,也不辩驳女帝揭他的短,眼光微微斜着与她对上来,她又立即垂下眼皮看经书去。 “只是在这儿看见她,才记得她本该任职中书省,呆在翰林院的。” 孟成芳道:“朕是想赏她,可她故作聪明,朕就降了她的职,让她到这儿来做个待诏。” 周弘“喔?”一声,有些意外,干脆起身坐在榻上,接过一银盏葡萄酒酿,端在掌中,半垂首望着已经读经完毕的湘君:“若是按科举制来,她也能排上前七,算个敏慧的。” 湘君第一次听周弘夸自己,没什么溢美之词,倒很有重量感,比那些华美更让人心头爽快,她又忍不住悄悄看他。 孟成芳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