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的小太监笑眯眯道,“您离京月余, 太后娘娘一直念叨您,眼瞅着天放晴了,自然要请您入宫去陪着说说话, 郡王府的小姐也请了,您快准备准备吧。” 月余未入宫, 此番请安也是应该, 秦缨换了衣裳, 披上斗篷, 抱着手炉上了马车,时辰尚早,马车一路行至宣武门前时, 正碰上下朝的朝官,秦缨刚下马车,便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秦缨转眸看过去, 眉头微微一扬, “崔大人——” 秦缨语声淡淡,崔慕之上前来, 眼底倒有几分关切,“你南下一番, 清减了不少。” 秦缨眼皮一跳, 望着崔慕之这幅模样,颇不习惯, 她定声道:“崔大人眼花了,我一直如此,听说楚州案子已经全然落定了?” 崔慕之见她一副不近人情模样,也不恼,只颔首道:“不错,三法司已经审定,正值年末,几日之后便会行刑。” 顿了顿,崔慕之又道:“此案后来虽非刑部之责,但起初还要多亏你帮忙,我本想着你回京之后以表谢意,但这几日大雪,南诏使臣住在未央池中,也要时时刻刻护卫他们周全,便未抽开身去,你——” 秦缨失笑,“崔大人言重了,我又不是为崔大人一人办差,又怎敢劳你致谢?我要入宫给太后请安,便先走一步了。” 秦缨抬步便走,崔慕之欲言又止一瞬,到底没在宫门前多言,待秦缨进了宫门,白鸳方才低声道:“真没想到崔世子也有今天,从前您想与他说话,他眼睛长到天上去,如今反是他上赶着,真叫奴婢解气。” 秦缨不置可否,等一路到了永寿宫,还未进殿门,便见门口候着两个紫衣的南诏婢女,很快,又听见一道清越的说话声。 “……届时美景良辰,悬锦帐,设华宴,塑雪狮,堆雪山,阿月还听闻,周人有会杂技者,能在冰上起舞,南诏无雪,阿月还从未见过……” 内侍入内通禀,说话声一断,又听闻太后道:“快,快让云阳进来。” 秦缨掀帘进殿门,果然一眼看到了阿依月,李芳蕤与萧湄、郑嫣也赫然在座,秦缨上前行礼,太后招手,“坐哀家身边来,阿月正在说,这样好的雪,不办赏雪宴实在浪费,往年呢,宫中也有这样的消遣,但哀家近来身体不适,前朝在查工部亏空之事,皇后他们也不好在后宫铺张,哀家想来想去,这事便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办。” 大周氏族的确有赏雪开筵之风,秦缨也不意外,这时萧湄在旁笑道:“阿月虽是南诏人,但却与周人无异,周人这些玩乐的法子,她比咱们还懂。” 阿依月也笑道:“我父亲为我请过周人做夫子,我这才知晓一二。” 萧湄掩唇道:“你不仅有周人做夫子,将来还有周人做夫君,以后你会越来越像大周——” “湄儿——” 萧湄话还未说完,太后便打断了她,萧湄自知失言,正要起身致歉,太后又笑盈盈道:“你惯会办宴饮的,此事哀家就交给你去办,就在未央池,到时候将宗亲王侯家的小辈们尽数请来,哀家只做个甩手掌柜,你看如何?” 萧湄陪笑道:“是,交给湄儿,您尽管放心。” 太后和蔼地点点头,又看向屋内几位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忽而道:“已经近年关了,翻过年,你们几个也不小了,到时候,将前朝得用的世家子弟都一并请来,让哀家替你们父母亲掌掌眼。” 几人面面相觑,哪里敢接话,太后一时又笑起来,“罢了,都还是小孩子,先去办这赏雪宴吧,办好玩些,岁末事忙,多点儿趣味也好。” 萧湄又应下,阿依月这时看看秦缨,再看看萧湄几个,好奇道:“太后娘娘,是要给她们指下婚事吗?我听闻大周从来都讲求门当户对,对出身寻常的名士才子,也是嗤之以鼻的。” 太后笑道:“大周氏族虽讲求高门联姻,但凡事都有例外,大周立国百年,也不无寒门子弟封侯拜相,前朝有科举求贤,儿女婚事上又怎能一概而论?” 阿依月闻言重重点头,“您说的大有道理,那既是如此,可能邀前朝寒门新贵们一同赴宴呢?阿月想见识见识大周的武将文士们是何种风采。” 太后惊讶阿依月所知颇多,当即点头,“那自是好,你与朝华一同拟个名目便可。” 说着,太后又看向窗外,“雪停了,你要造雪狮、雪象,亦或是雪马,都由着你,宫内便有足够多的匠人,你想好了与朝华说——” 阿依月眼底一亮,“我造阿赞曼可好?” 阿赞曼便是南诏进贡的那尊水神像,太后颔首,“自然好,你让工匠照着阿赞曼画出图纸来,他们巧夺天工,能为你造出一模一样的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