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 瘟疫自贞元三年七月中起,先在城外起势,染疾而死的流民尸殍遍野,传至城中后,城内所有牛车皆被用来运送病死的百姓尸体,贞元帝入丰州城时,城内百姓两万有余,可等叛军被打败时,城内只剩半数不到…… 而更令人触目惊心的,则是丰州城外的战场,救驾援军死伤无数,叛军亦是因此疫病军中大乱,一溃千里,若无这场瘟疫,那场乱战还不定要打多久。 手中轻薄的文册重若千钧,秦缨也望着窗外皑皑雪色发怔起来,只等沈珞的声音在外响起,秦缨才回了神。 白鸳喜道:“县主,定是衙门有消息了!” 秦缨神色一振,“进来说话——” 沈珞进门来,恭敬道:“县主,小人去衙门了,那边南下的案子已定案,目前那三个凶徒都被移交了刑部,案卷也在大理寺终审,等审完了便定罪,应是死罪难逃了。” 沈珞说完,定定看着秦缨,秦缨一愣,“就这些?” 沈珞有些莫名,“您不是要问案子是否定案吗?” 秦缨沉吟道:“那江州谢家的案子呢?” 沈珞愈发迷惑,“那案子是江州府衙的差事,是不会交去金吾卫的,今日小人也没见着谢大人,只见到了谢咏,您知道他的性子,没问的事他不会多说。” 秦缨狐疑起来,“金吾卫没出什么事端吧?” 沈珞道:“应是没有,不过小人见金吾卫衙门内与往日大不相同,小人去的时候,好几十人正在雪中操练,说是前两日衙门里考较了一场弓马枪术,结果好些富家子弟连马步都扎不稳,谢大人好生不快,硬是让他们雪天罚练。” 秦缨一惊,“他还管起这些?” 沈珞想当然道:“谢大人如今也是将军之尊,与郑家段家那两位平起平坐,手下也有百多人马可调遣呢,不过,一开始引路的武侯说谢大人这几日火气大,但谁也不知为何,朝堂之上,谢大人还得了稽查户部、工部、兵部,三部今岁花销钱粮的差事。” 秦缨恍然,“稽查钱粮倒是正经差事,但他火气大是为何?” 秦缨眉头一拧,“总不是……” 白鸳与沈珞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沈珞也迟疑道:“那武侯说谢大人回京的第二日,在路上撞见几个金吾卫武侯欺压百姓,敲诈人家的钱财,谢大人先是罚了那几人军棍,第二日上早朝分明领了好差,可回了衙门却不对了,考较便是那日开始的,后来这几日便没消停过。” 秦缨听得云里雾里,又问:“谢咏可曾让你带话给我?” 沈珞摇头,“不曾,什么都没多说。” 秦缨只觉奇怪,谢星阑途中便令她帮着查他父母船难之事,怎一回京彻底没了消息,而底下人说他火气大,难道是进展不顺? 思及此,秦缨心底着急起来,但此事到底是谢星阑家事,她着急又有何用?若谢星阑自己便能查个明白,又何需她一个外人? “罢了,案子既是定了,就不必管了。” 见她面色不好看,沈珞也不敢多问,正要转身出门,秦缨又道:“慢着,等雪小些,你去荣宝斋走一趟,看看我让老师父做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沈珞应是,这才告退离去。 同一时间的金吾卫衙门里,谢坚正苦哈哈地看着满屋子的账簿,而更令他费解的,是站在书案之后,打算亲自查验账目的他家公子。 忍了半晌,谢坚终于压不住性子,上前道:“公子,刚查了慈山的案子,您又求了这查账目的差事,这本是御史台监察司的事,咱们掺和进来是为何呢?您费心此事,还不如早日去拜访程老先生,适才县主派沈珞过来您也不见……” 谢星阑神色淡淡,“市舶司虽有了名录,但是否是船上杂工出错,还不得而知,等有了消息,再去拜访程老——” 见他目光落在账簿上抬也不抬,谢坚咕哝道:“公子明明知道,这查六部之账,每年都只是走个过场捞点油水,瞧着是得陛下信任才有此差,但他们的账面,早就做的整整齐齐了,既知结果如此,咱们何必白费力气呢?” 谢坚所言,确是众所周知,便是贞元帝自己,只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谢坚话音刚落,便见谢星阑本就不好看的面色又冷了三分。 想到这几日自家公子没由来的火气,谢坚骇得心头骤紧,连忙上前道:“查!属下这就把底下明算最好的人找来,咱们仔仔细细查,定不放过一点错漏——” 第170章 同游 大雪絮絮纷纷数日, 至二十六日清晨,天穹才见了晴色,秦缨本想去陆柔嘉府上致谢, 一道懿旨却到了侯府内。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