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内侍在门口道:“娘娘,内宫来消息,说陛下这会儿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太后闻言站起身来,“既是如此,那我们也去前殿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侍婢们立刻送上斗篷与手炉,很快,太后与皇后姑侄二人当先出门,崔德妃笑容明艳,这时朝阿月招手道:“公主,我的手炉小巧,正好给你用——” 阿依月露出笑意,几步迎了上去,崔德妃将手炉塞给她,二人亲近地相携而出。 后妃与女眷们如云而去,秦缨落后一步与李芳蕤走在一起,李芳蕤轻声道:“我哥哥说这位公主并非南诏王所出,是南诏最大的部族王之女,自小养在宫廷,算是南诏王半个亲生女儿,她还有个弟弟,如今十岁。” 秦缨亦低声道:“我父亲还说她或许会留在大周。” 李芳蕤意味深长道:“但我哥哥说她本来是要嫁给南诏大皇子的,结果那位大皇子常年多病,药不离身,她父亲不愿意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一直不答应婚事,如此惹得了南诏王不快,此番出使,本来能带其他公主的,却偏偏——” 李芳蕤话语忽断,听得认真的秦缨不禁侧眸,便见李芳蕤不知怎么,目光钉在了远处的廊道上,秦缨狐疑看过去,不禁眉头一扬。 隔着一处霜雪皑皑的中庭,内侍们打着灯笼,正护送着贞元帝从内宫方向行来,跟在贞元帝身后的有五六人,当首者是个器宇轩昂的褐袍男子,其人鬓发微白,冷面宽额,剑眉飞扬,通身威势,在他身后,是一个多时辰未见的谢星阑,谢星阑身后,又跟着崔慕之与方君然,多半是听谢星阑朝贞元帝复命的。 秦缨不知李芳蕤在看谁,只道:“定北侯回来了——” 李芳蕤这才回神往那褐袍男子看去,“是,是的,不仅他回来了,信国公也回来了,我哥哥说近来朝堂之上很紧张呢。” 定北侯杜巍,是杜子勤与杜子勉之父,其人掌管十万北府军,常年驻守幽州。 丰州之乱时,尚是老定北侯杜渊掌军,彼时杜渊带兵南下,救驾有功,在杜渊死后,杜巍袭爵,北府军的军权亦未旁落,多年来,杜氏一门都极得贞元帝看重,但因杜氏无女儿嫁入皇室,纵得帝王信任,到底比不上郑氏与崔氏势大。 越过明黄伞盖与重重人群,秦缨遥遥与谢星阑对视了一眼,隔得太远,秦缨还未看清他面上神色,便被裹挟着转了方向,她疑道:“杜氏不是最会独善其身?” 李芳蕤轻哼,压着声道:“陛下当政,杜氏可独善其身,可倘若要立储了呢?陛下早先对忠勇伯府的事留了情面,这里头多是崔德妃出力,哥哥说从那之后,朝中各派便坐不住了,最先提出立储的,便是郑氏一脉的老臣,这月初,崔家也有人在朝上提立储之事,陛下并未驳斥,似乎真有立储之心……” 前后皆是人,李芳蕤不敢多说,秦缨心底咯噔一下,也不敢再问,按照原文,如今是陆柔嘉嫁入长清侯府不久,并未对朝斗着墨太多,但她依稀记得,谢星阑与崔慕之因立储之争斗狠,至少是在两三年之后。 思及此,秦缨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自她进门便未说话的萧湄,她不过走了月余,萧湄似沉静了许多,这半晌跟在李琼身边,眉眼都未抬几次,实在叫人意外。 长春殿乃未央池主殿,因是新建而成,最是气象煊赫,刚走到殿门口,便遇见从另一侧绕来的贞元帝一行,贞元帝驻足,往人群中扫了一眼,“云阳何在?” 秦缨快步上前,“给陛下请安——” 贞元帝上下打量她几眼,颔首道:“不错,此番你与李家姑娘也算经事了,适才谢卿已为你请功,晚上朕让人把赏赐送去你府上。” 秦缨快速瞟了谢星阑一眼,自是谢恩。 殿内已经等了许多宗亲朝臣,在山呼的礼拜声中,秦缨跟着人群入了殿门,目光一扫,便见秦璋正与一个华服锦衣的高瘦男子站在一处,秦缨眨了眨眼,待走到秦璋跟前,便见秦璋道:“缨缨,还不拜见你郑伯伯——” 秦璋口中的“郑伯伯”便是信国公郑明跃,他是皇后的亲哥哥,郑太后的亲外甥,掌管十万镇西军,又享世袭国公之位,是比长清侯崔曜更尊贵的大周第一权臣。 秦缨自乖乖福身行礼,郑明跃含笑打量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