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霍皖衣沉吟道,“梁兄付出的这么多个日夜,只能就此一笔勾销么?” 梁尺涧笑道:“难不成我还要他还什么债?我曾经如何选择,是我自己的事。我如今又如何选择,依然是我自己的事。或许他欠我,但我不在意这些事了,便也无所谓他有没有亏欠我,又该不该来偿还。” 他这番话语说完,霍皖衣静默许久,道:“梁兄说得不错。” “还是该来说说霍兄。” 梁尺涧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霍兄今次得了头名,过些时日的殿试,只要霍兄不出大错,必然名列第一,成就本朝的第一个三元及第。” 霍皖衣浅笑:“梁兄果然也懂其中关窍。” “然也,”梁尺涧随手将珠链甩在一旁,抚着下颌道,“那位张大人稀里糊涂送了命,朝堂纵然乱了一阵子,也仅仅如此而已。” 他的言语里还有下文。 只是引而不发,两人对视片晌,相视一笑。 霍皖衣道:“若是与我们所想不差,那以梁兄此次大试第三的名次,殿试中你我怕是要被先后唱名了。” 梁尺涧立时配合拱手:“霍状元。” “小心隔墙有耳,”霍皖衣笑着还礼,“梁榜眼。” “……你说我们这个样子,若是被旁人知晓,岂不是要说我们德不配位,才不配名。还未通达殿试,就先将自己的名次给算好了,半点儿都不谦虚。”梁尺涧轻咳一声道。 “那又如何,难道以我的文采,我不配做这个状元?” “哪里哪里,”梁尺涧连声惭愧,“霍兄的自信,梁某不及十分之一。” “真要说来,我还是借了此次科考的光……否则怎样能说我便真的能三元及第。” 梁尺涧道:“纵然不能是三元及第,金殿传胪时,霍兄被陛下钦点个状元,那也是名副其实,绝无半分虚假。” 霍皖衣道:“梁兄高看我了。” “非也非也,不过霍兄亦莫要掉以轻心,今次的大试,上虞府内可是由谢相大人监考了一日。”梁尺涧说至此处,深吸口气,放轻声音道,“据说那日监考,竟有六名学子因为太过紧张惧怕,握笔都成问题。尤其被谢相一看,那是诗也做不出,字也写不来了。” “……梁兄的意思是?” “能在这一场中留下文章的人,心思智慧都不可小觑。” “看来谢相吓到了不少人。”霍皖衣笑道。 “不止是吓到了,”梁尺涧挑眉,“还有人答着题,突然膝盖发软跪倒在谢相面前的。” “谢相又不是豺狼虎豹,他们怎么会这么惧怕?” 梁尺涧意味深深地微笑:“凡是知道新帝如何登上皇位,那段时日又有谁在以什么手段辅佐……霍兄便会知道,这些做贼心虚的人见到谢相,怕是满头满脑都是被凌迟处死的惨像,哪里还能细细作答。” 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响在耳边,霍皖衣捻着指尖,定定看了梁尺涧片晌。 他含笑发问:“听梁兄的意思,莫不是要劝我莫要与谢相大人走得太近?” 梁尺涧道:“我知晓霍兄才情高绝,能得到谢相垂青,也实属寻常。但正因如此,霍兄才更应该时刻警醒——谢相能走到今日,坐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便绝不是个只会爱才惜才的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