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人的人物也应付不起,我出去将他打发走。” 柏舟笑的贼兮兮,凑在韩覃耳边问道:“你说他这鞋子与裤子还会不会再要了?” 韩覃想起方才李昊那狼狈样儿,也是不由一笑,拍了柏舟一把道:“你出去打水来快快的替他洗涮干净,走的时候仍叫他带走。” 她深吸了口气,捏着那香囊出了内室,进厅屋见李昊在堂下负手站着,提裙跪了道:“臣妇韩覃见过皇上!” 李昊应声转身,走过来伸手要扶起韩覃。他那只细白的手,韩覃每握一次,脑子里都会浮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她不动声色躲了,待李昊坐到了圈椅上,便双手将那只香囊奉给他道:“方才臣妇的弟弟不小心拿了皇上的香囊,这香囊并未沾着脏污,仍是干净的,请皇上收回去。” 李昊接过香囊,点了点头。再看韩覃是目光便颇有些意外:“这果真是故臣韩兴的家?” 韩覃点头道:“正是!” 李昊无声点头,却也不走,也不说话,就那么出神的坐着。韩柏舟才十二岁,就算个子再高,裤子再宽,给一个成年人穿总要少半截,所以李昊此时的样子,半截光腿露着,有些滑稽。 院里子柏舟打水搓衣的声音分外清亮,韩覃站在下首自觉十分尴尬,又往柏舟常用的一只手炉里添了两块炭,双手奉到了李昊手中,这才鼓起勇气问道:“但不知皇上为何而来?” 李昊仍是出神的坐着。他总不能对着自己臣子的夫人说,朕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你曾是我挚爱的妃嫔,我们还曾一起在这小年夜出宫,一路跑到这府第的门外转了又转。那梦就跟真的一样,他记得她身体的温度,记得她皮肤肌理的颜色,甚至她每月来月信的日子。概因只要她来了月信,便不能再在御前伺候。 恰就是马骥带着东厂番子们逼宫那一日,他躺在长寿宫西暖阁的炕床上,做了那个冗长的梦,那梦细到纤毫毕现,让他几以为梦是现实,而如今这现世才是梦境。在梦里,他曾迫切的想要与她生个孩子,恰就是那一夜,她十分欢喜的说自己月信迟了好几日,只怕是怀孕了。 他的兴奋更是难掩。概因他知道一直以来,她伴他并不是真心。她的弟弟还被查恒与高太后扣押着,她这个眼线渐渐投诚了他。他们控制不了她,却可以伤她的弟弟。所以她一直不敢有孕,若有了身孕,果真怀的是儿子,江山有后,只要他能主政,她便是无议可争的皇后。 可那代价是要她放弃她的弟弟,查恒与高太后若是再不能控制她,必然会杀了她的弟弟。怀孕是她最终的决定,她放弃了韩柏舟的性命,转而选择了他。 “你叫韩覃?”李昊忽而出口问道:“那个覃?” 韩覃回道:“上西下早的覃。” 名字不对。唯有这名字不对,让李昊又起了犹豫,才信那是自己做的梦。他站起身来,在这厅屋里四处走动着,也不知道自己想寻个什么,就那么不停的走来走去,看完了墙上所挂的字画,条案上所摆的那几本书,这空空荡荡的厅屋里再没有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可他仍是不甘心,仍是不肯走。 西窗下的窗台下放着几方条章,还有一把刻刀。主家连茶都不肯奉来,显然是希望他快走的。李昊盯着那窗子看了片刻,在韩覃显然急切盼着他走的目光中从她的身边穿过去,捡起一枚条章问道:“韩夫人竟还有刻章的爱好?” 韩覃连忙叉礼道:“并不是臣妇,只怕是臣妇的弟弟刻的。” 李昊捏着一枚黄玉条章顿目看得许久,忽而疾步走到韩覃面前,展着章子上的字迹问韩覃:“这章子上写的是什么字,你可能读给朕听?” 条章上是篆书,韩覃认了许久,渐渐攥紧了拳头道:“篆书晦涩,臣妇不识。” “韩鲲瑶印!这上面写着四个字,是韩鲲瑶印,你可知韩鲲瑶是谁?”李昊捏着那枚章子,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忽而两手捏上韩覃的肩道:“你就是韩鲲瑶,对不对?” 对于鲲瑶这个字,自从八年前在唐府听闻唐牧满世界找她之后,韩覃便晦谟如深,从未向任何人提过。这世间知道她还有个字叫韩鲲瑶的人唯有柏舟,他新学了个刻章的手艺,又买得几块好玉,便想替她刻几只私印。 “那恰是我姐姐的字!”韩覃还不及阻拦,便听柏舟说道:“皇上,您的衣服洗好了!” 李昊随即松开了韩覃的肩,挥手道:“送到门外,叫内侍们收着即可。” 他等柏舟走了,又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手中仍攥着那枚条章。 这就对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