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的大盆虎刺梅全在花房东北角,每一大盆冒出十几个带刺花枝,每一根花枝接近两米高,猛一站在这一盆盆带刺的枝干旁,像进了荆棘林。 她们抬头看高处,能见一簇簇颜色极像红梅的深红色花瓣。 “我喜欢它的名字。”昭昭说。 “虎刺梅,”梁锦珊仰头赏花,“明明叫刺梅就可以,为什么要是虎刺梅?” 虎在何处? 昭昭摇头,凝视这些植物:“谁知道。” 初一的早晨,沈策一早带她离家,步行闲逛。 澳门旅游局办了不少新春活动,年初一自然是最热闹的,他们在马路边,恰好碰到金龙巡游的队伍。沈策怕她被人群挤到,带她躲到一个店铺里,人家开店做生意,没理由占着位子总不道义,进店,沈策先把热乎蛋挞给她,让她吃,自己问老板定了一批猪肉脯做礼,准备让人这两天来提,寄送到九江的分公司,当作新年假期里总公司发放的额外新年礼。本来围在店门口跟着看热闹的老板,突然做了一单大生意,乐呵呵说金龙吉祥,新年大吉。 “过去都有年初一吗?”她吃光蛋挞,问沈策,“是先秦两汉,还是南北朝开始的?” “起源于舜,”他答,“舜继天子,带领臣民祭拜天地,那一日自此定为岁首。” 昭昭颔首,心想老祖宗真厉害,动不动就是几千年的传承。 两个古老戏装、打扮成财神的演员走过,见店门口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塞给一把金元宝给她,昭昭笑着抱住。门外人流过多,一时走不掉,她把塑料做金元宝赠品全数塞给沈策,跑去猪肉脯试吃的地方,尝尝这个,尝尝那个。沈策是新年第一位大主顾,店主招待得热情,推荐她各种口味。 “黑椒的好吃。”她评价。 “今天胃口这么好?早饭见你吃得不少。”他在她身后问。 昭昭笑着,退后半步,靠在他身上:“我最爱吃猪肉,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吃着,说着:“我昨晚睡时,想到一句话,忘了和你说。你看古时的名门望族,都爱在自己名前加个地名。要在过去,是不是应该叫你——” 她挑了块沙爹味的试吃,似在思考。 没几秒,回头问:“柴桑沈策?” 他静住。 每每看那幅长卷,她都会更相信,他讲得有关白虎红花的故事,应该发生在数千年前的柴桑。他对柴桑和江水畔的浓厚情感,融在每一寸墨迹之上。 “对不对?”她问他。 “对,”他欲言又止,停了足足半分钟,平静说,“不过南北朝,对男人也有另一种称呼。” “郎君?”她留意过,“我看书上写过。” 她回想流传数百年的人物故事,类推他的名字:“应该叫沈郎,柴桑沈郎。” …… 他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但确信昭昭不懂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始终缄默。 店门外,两旁做生意的人热情招呼客人。 老板切了几块新口味,递来,昭昭一笑,接过白瓷碗盛着的猪肉脯碎丁,仍在想“柴桑沈郎”,单单念出来就觉风流。如置身江水岸边,水浪滔天前的一个背影…… 她抬眼,瞧沈策。 派发金元宝的“财神爷”们,在门口和一群小孩子拍照。没有江水,没有烟波浩渺,只有新年澳门街头的热闹,蛋挞奶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