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歇业,后厨里剩下的东西真是很难凑够席面了。何然抓耳挠腮了许久,就等着沈念池开门要食材呢,电话打了几个,运来了一堆东西,但后厨门愣是没开过。 最后就是这个点了,沈园仍是大门紧闭,丝毫没有待客的意思。出师宴,自是要老食客来打分的,现在就两桌,还都是自家人,要不是知道沈念池的确是老爷子的亲孙女,只怕现在都要问出来了。然后,呃,叶昭和周恒带来了最后一击! 青花小碗素汤面,即使是不通厨艺的李艺等人也知道不对了。这是头盘啊,不是该上个什么凉拌的小菜开胃吗,上面是几个意思啊!如果是沈念池在跟前,李艺都想拿照妖镜照照了,哪个妖精敢上她闺女的身啊! 小辈们这桌还好,坐着的都是厨艺白痴,刘悦之小萝莉正是长身体胃口大的时候,看见有的吃,直接开干,只是猛扒了两口就没了,有些茫然地拉着叶时的休息:“小二哥,没吃饱。”叶时那正发呆呢,木呆呆地低头看了小萝莉一眼,又看了那只剩清汤的碗,木木地说到:“呃,等会还有啊!”声音听着有些发飘,可见也是吓得不轻,然后小萝莉乖乖点头,笑眯眯地说声好。姐,亲姐,现在也就您能笑出来了。 老爷子看着桌上的面,眼神里闪过一丝悲痛,但也转瞬即逝,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原本有些凉意的心里顿时回暖。他似乎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兜里只剩下几块钱的穷小子,只身来到异地,十月底的秦川夜晚已是冻人,他推开那家小店,扑鼻的香气传来,那个名震一方的大厨和蔼地送上一碗羊肉清汤让他暖暖身子。直到现在他仍记得那碗清汤的味道,即使他后来顺利出师,也能调的一手好汤,但总觉得没有当时的鲜香,然而时隔四十多年,他又尝到了同样的味道,他该高兴的,但心里却多酸楚,罢了罢了,是他沈家欠下的债,赔个孙女也是应该,更何况这个孙女还有一半的池家血。 叶亭几人却是真的坐不住了,他们不傻,只是刚刚没回过神来,看到这羊肉清汤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名震厨界的秦川池家是怎么起家的,他们可都知道。 池家原是世代务农,后来家里遭灾,沈念池的玄外祖父就带着妻子去了西安开了面摊谋生,卖的就是这羊肉清汤面。后来历经几代,池家人熬汤做面的手艺更盛先祖,面的花样也是繁多,但这羊肉清汤面却是打小就要学,出师宴头道必是这面,只要这道不过关,下面的再好也是不行!论执拗与坚持,池家绝是不输沈家的。 叶亭实在是忍不住了,又觉得不对劲,往旁边一瞧,本来暴躁地摁不住的何然已经呆住,木木地看着眼前的面碗,他在心里说了声冤孽,大家都想到了池家,那么就绕不过池云。何然是指望不上了,他就直接开口:“师父……” 话没说完被老爷子拦了,“这是我的意思!”更是沈念池的意思,只是这句却没说出口。说他不恼,那是不能,自己从小当继承人养大的孙女却要继承池家,他又如何不气,只是他知道他没有立场气,是他亲手将池云那孩子推进火坑,也是他沈家让池家一脉断绝,所以他不能拦,不然他下去了只怕无颜面再见池老爷子。 叶亭还想再说什么,老爷子却是摆手。“再不吃可就坨了,你要是搞砸了念念的出师宴,我可跟你没完!”说话的却是李艺。她可不觉得沈念池做得不对,这是沈初欠下的债,凭什么让沈念池承担,子承母业,也是这孩子仁义,好好的池家没了继承人,她小小年纪愿意承担,自是好孩子。至于沈家,沈念池送东西是白送的,只怕那本沈家秘技老爷子也是知道了,既然没拦,怕是也同意了沈念池的安排。 沈初啊,沈初,等着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后有的你磨。念念是沈家的继承人,你还有机会修复关系,人家励志做池家的传承人,你即使是亲生父亲又如何,你姓沈却管不到人家池家的头上,更何况老爷子是池家的弟子,你摆谱都摆不成,该! 既然老爷子说了是他的意思,众人想反对都难,只能拿筷子吃面。时间确实有点久了,面也有点坨,却不损其美味,这就是池家人的手艺,论熬汤做面,无人能出其右,不是恭维,而是事实,即使池老爷子仙逝多年,八百里秦川多少人家仍打着老爷子嫡传弟子的名头行事,可见池家的厉害。 羊肉清汤面过后,众人点头,这是池家人的规矩,这道过了才能上其他,叶昭和周恒去后厨继续上面。biangbiang面,杨凌蘸水面,鲍鱼翅面,户县摆汤面,蒜蘸面,华县洋芋面,荞面,关中凉面,蓝田饸饹面,宫廷罐罐面,韩城羊肉糊卜,韩城大刀面,礼泉烙面,春节臊子面,卤肉菠菜面,烩面,扯面,油泼面,西红柿鸡蛋面,酸汤面,刀削面,西府干拌面,翡翠面,捞面,菜面,乾县浇汤面,龙须面,旗花面,腊八面,拌汤面,耀州疙瘩面,耀州蘑菇窝窝面,耀州咸汤面,箸头面,蕞面,汉中梆梆面,合州页面,猴头面,定边荞剁面,麟游血条面,彬州御面,加上之前的羊肉清汤面共四十二种,全都用小碗盛了,一种就搁两筷子,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