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一怔,弘凌的冷冽视线却化作个隐约的笑容,如雪山顶融化下的溪水,潺潺卷来,是一种冷冽的温柔。 弘凌五官清俊,和弘允的端正雍容不同,他是偏阴柔、秀美的长相,却偏偏生了个冷冽、果决又坚毅的性子,又锻炼出一身结实的体魄,矛盾的结合更显出种与众不同的独特。 锦月不觉忙低下头,不敢再东张西望。 天家的奢华在宴席上淋漓尽现,珍馐琳琅满目,各不相同,帝后是九十九道菜,其它根据地位依次减少,减到锦月母子这一桌,却也还有二十四道。 小团子伸长小胳膊,挑了颗个儿最大的“虾皮珍珠丸子”,喂锦月:“娘亲,来,小黎喂你吃,啊……” 锦月忍俊不禁,小团子这是学她喂他的样子呢,于是张口让小黎将丸子喂进口中。 母子正乐融融,便听上头太皇太后点了东宫,问小皇孙在何处。 锦月筷子夹的菜落在桌上,心如擂鼓,弘凌回头朝她看来,安抚地轻声说:“出席吧。” 锦月才忙领了小黎出席,立刻便被数十道眼睛盯着,如芒刺在背。 太皇太后的声音锦月不陌生,但经过上次的生死经历,尽管太皇太后现在声音慈祥,锦月也不敢掉以轻心半分。 “锦月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那几人微不可见的点头,似不想理会。 这方,枯槁的手一扬,赤金莲纹镯子在枯黄地手腕上滑动,太皇太后威严而和蔼道: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哀家竟没认出,你就是从前萧恭府上那不得了的女娃子,哀家当真老了,眼睛也拙了……” 锦月不得不抬起下巴,对上高座上那几个可怕的人物,不由手心具是冷汗,将小黎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太皇太后看了一会儿锦月,又开始虚着眼睛细细打量锦月身边的小人儿。 半晌,她哟了一声,朝弘凌道:“太子,你这小玄孙长得还挺俊的。” 弘凌出列来,应答了几句。 身边站了这个男人,锦月的悬着的心才不由落地,踏实下来。 太皇太后虚着眼睛仔细打量小黎,眼神不好,看得很费劲。 小团子跪着,先是眨巴着眼睛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而后站起来朝太皇太后走,方明亮见状呵斥“大胆”。 锦月忙将孩子护在怀中,太皇太后抬抬手呵斥方明亮:“退下,别吵。”又问小黎,“孩子,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哀家没让你站起来,你站起来就是不敬,可知道?” 小黎不疾不徐,糯声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小黎是见您眼睛不方便,想走近一些给您看。” 太皇太后一愣,所有人也都一愣,而后便听太皇太后极少见的慈祥笑起来,朝小黎招手:“那再走近些,让哀家看清楚。让你娘亲也过来。” 锦月不得不随着小黎一起走上几步台阶,到太皇太后的长几前跪下。 太皇太后:“小黎是吧?过来,到高皇祖母身边儿来。” 太皇太后看了看孩子,又摸了摸小黎绒绒的头发,苍老的眼眶渐渐氤氲起湿意,潸然落泪:“转眼高祖皇帝也驾崩几十年了,连玄孙都会体贴人了,哀家总算没有愧对高祖皇帝的嘱托,看好这个家……” 众人正在揣摩太皇太后此番话的用意,便见太皇太后褪下手腕上的赤金莲纹镯,朝锦月伸手。 锦月忙膝行上前, “锦月,哀家当年远远见你便觉得喜欢,记得还封了你‘京师贵女’四字,这镯子是高祖皇帝赐给哀家的,哀家戴了几十年,便当久别重逢的礼,赠与你。” 锦月吃惊,不光锦月,太后、皇后、众皇子、皇子妃都吃了一惊,连总是奄奄一息无精打采沉默的皇帝,都微微侧目来。 锦月双手捧住镯子:“谢太皇太后娘娘赏赐,锦月定好好保存,不负娘娘赠予恩情。” 太皇太后朝殿中的弘凌道:“太子啊,你也当父亲了,东宫为众皇子的表率,往后做事要更加沉稳周全,多和三公九卿请教治国之道,他日才能担当重任。”她又笑呵呵拉锦月的手,“锦月可是哀家亲封的贵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