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遇的不同,决定了选择不一样。 李晔不自觉细细咀嚼崔克礼的话,心中感触不小:此生不求证得大道,唯求向道而死。 古往今来,总有许多士子,在读书游学之际,在白发苍苍寓居陋室的时候,怀揣着各种不同的心情,发出一个亘古不变的追问:我辈读书人,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所为何事? 崔克礼这句话,似乎就是答案。 “宣武军已经开始攻城,青州战事激烈,你要不要回去一趟?”宋娇见李晔沉眉不语,便主动问道。 李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上官倾城到了何处?” 宋娇答道:“不日就能抵达青州。” 李晔稍稍松了口气:“有上官倾城和崔克礼在青州,配合妖族修士,要扛住宣武军一段时间并不难。” 宋娇蹙眉:“你当真不回去?” 李晔笑了笑:“如今我掌控三镇,有数面之敌,以后面对的情况只会更加复杂,若是麾下再无能够独挡一面大才,每场战斗都需要我亲力亲为,这天下也没法争了。青州有崔克礼可以凝聚民心,有上官倾城可以战于沙场,局面已经很好。而且他们俩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也是时候磨练他们一番,让他们成长起来了。” 宋娇寒声道:“若是他们败了呢?” 李晔将情报折叠收起,眼底掠过一抹厉芒, 他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冷酷:“我需要清楚分辨麾下将官的潜能。青州之战是他们的挑战,也是他们的机会。如果他们把握住了,日后就堪当大任,若是不能,我也能确定他们不堪大用。” 宋娇微微张了张樱桃小嘴,一时无言。 她当然知道,若是青州战况不利,崔克礼和上官倾城都有可能会死。 这两人,一个是李晔的亲舅舅,一个是他最亲近的心腹,现在他竟然能放任他们去经受生死考验。 然而,这难道不是人主必须做出的选择? 片刻后,宋娇幽幽问道:“你又在赌?” 李晔失笑:“我又不是赌徒,哪那么喜欢赌。上回赌崔克礼的忠心,也是因为我有些把握。这回青州之战,事关平卢归属,也关系大局,不容有失。若是战况果真不利,我再回去不迟。” 宋娇露出招牌式的妩媚笑意:“就知道你滑头!” 面对这般娇嗔指控,李晔只能表示无力。 他忽然想起一事:“你也是白鹿洞弟子,乱世中本应该大展宏图,如今只管着一个青衣衙门,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宋娇瞥了他一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李晔试探着道:“要不先治理一个藩镇看看?” 宋娇呵呵笑了一声,干净利落转过身,扭着性感腰肢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了:“想折腾我?门儿都没有。老娘懒得很。” 李晔无言以对。 能在说自己懒惰的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倍感骄傲,也是没谁了。 ...... 成德镇州境内,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几名男女正攀援而上。 这一行人看着很是怪异,倒不是奇装异服,而是气质很不常见。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着襦衫,明明不过三十出头,但眉宇间却尽是老成刻板之气,哪怕走在山道上,每回迈动的步伐间距都一样,稳得像是朝堂大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