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这实在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可是慕容檐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人心易变,兄弟、忠臣乃至夫妻都会背叛,唯有传国的玉玺,至高无上的权力,亘古不变。” “你!”虞清嘉被气的不轻,蹭的直起身,用力瞪着慕容檐。慕容檐目光毫不躲避,他眼眸幽深清澈,宛如一泓幽深的湖,深邃不见底,湖水却再干净不过。显然,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虞清嘉本来是坐于脚踝上,现在直起腿臀和上半身,视线立刻拔高许多。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将将和慕容檐平视。虞清嘉定定和慕容檐对视好一会,她的眼睛被愤怒洗刷的晶亮,越发姝丽无双,容光摄人。 虞清嘉每一个字咬得极其用力,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你不信真情,可是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坚不可摧,远非权势和财富能及。” 慕容檐只是轻轻一笑,他眼睛带出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虞清嘉:“比如?” “比如……”虞清嘉支吾了一下,她绞尽脑汁想了想,说,“比如父母对子女之情,再比如夫妻之情。” 慕容檐都要笑出来了,事实上他也果真笑了。慕容檐看着虞清嘉,简直都不忍心打破这个小姑娘天真的幻想:“父母对子女的疼爱?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更甚至每家每户都少不了家宅阴私,这还不是因为父母偏心?你生在世家,长在闺阁,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好。但是你不妨走出城看看,卖妻鬻子,易子而食,比比皆是。这才是这个人间的真相。” “那是别人家,我们家又不会这样。” 慕容檐轻轻一笑,日光下他睫毛纤长,容貌昳丽,简直如天使一般:“你别忘了,当初遇到山贼土匪,你的马车惊马,虞文竣可没派人来追呢。这才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虞清嘉这次是真的被气哭了,她看也不看,举起桌案上的什么东西就往慕容檐身上砸。慕容檐往后避了避,轻松接住。虞清嘉眼泪打转,最后从眼眶中溢出,在脸颊划出长长一道水痕,最后悬挂在下巴上,颤颤巍巍地晃了晃,忽的没入衣领,再也看不见了。 慕容檐心里有些遗憾,他其实知道事情不是他说的这样,但是有什么关系,反正虞清嘉又不知道。 有的人遇到美好的东西,惊艳,呵护,小心翼翼,而有的人只想摧毁。越美丽的东西,越能激发他的破坏欲。 慕容檐不巧就是其中翘楚。 虞清嘉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慕容檐气哭,她感到难为情,她早不是小孩子了,还动不动哭,成什么样子。然而狐狸精还真有这种能耐,轻而易举将人气得两眼发黑。虞清嘉无声地擦了泪,冷着脸坐回原处,眼睛看着地面,一眼都不肯朝慕容檐望去。 慕容檐当然也不会去管,指望他说好话哄人,还是杀了他让他重新投胎比较快。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又固执地僵持着。因为寂静,能清楚听到虞清嘉院子里的动静。 “银瓶你要去哪儿?小姐呢?” 银瓶似乎急着出门,可是没走两步被另一人拉住,银瓶脱不了身,只能不耐烦地说道:“小姐在后面,和景姬做针线呢,又出不了什么事。” “既然没事,那你急色匆匆地做什么?” 银珠人呆呆的,手劲倒是莽。银瓶争不过她,只能压低了嗓门说:“颍川王来了,现在各房各院的婢女都围在老君院外偷看呢。听说颍川王是从邺城来的,是皇子呢!我还没见过王爷,我也去看看皇子龙孙的气概。” 银珠冷笑:“你还好意思说,那日颍川王来搜家,你怕的躲在屋子里,只留小姐一个人在外面。既然你想看,那天晚上怎么不出来啊,现在想起来仰慕皇子的风采了?” “你走开。”里面那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银瓶的声音气呼呼的,尖锐又刺耳:“听说颍川王风姿极佳,自在风流,比之世家公子还多了一份贵气,你想看就自己去看,在这里折腾我算什么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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