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归附了。”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对各种惨剧可谓是见多识广了,刘司言一行人的可怕遭遇可以列入前三名,终身难忘。 齐王的藩地远在山东青州,也是天高皇帝远。齐王在洪武十五年就藩,在洪武十六年马皇后薨逝的时候回来送葬,当时都哭成泪人,穿着粗布麻衣孝服,白茫茫的一片,亲王们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样子,没有谁会注意齐王的长相。 事关皇家血脉,毛骧要慎重对待,他追寻着记忆,别说陈理了,就连齐王具体啥模样他也不确定。 毛骧说道:“能够潜伏深宫和达定妃传递消息的宫人,应该是死士了,即使严刑拷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达定妃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宫人屈打成招。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齐王的血统、还要潜入潜入齐王府,查齐王是否和可疑人来往。倘若证据确凿,达定妃就无计可施了。” 女人生孩子,怀胎八、九、十甚至十一个月都有可能,齐王的血脉存疑。 胡善围说道:“毛大人所言极是,我只是深宫一个小小女官,空有怀疑,无法自行查证,一切都要辛苦毛大人。” 毛骧却抓住她的手腕,“事关皇家血脉真假,连我也无权自行去查齐王底细,这事必须皇上下令,你随我去禀告皇上,把这些故纸堆一起搬过去。” 大半夜的,凭谁半夜被叫醒都心情不好,龙床上洪武帝猛地坐起来,以为是军情大事:“什么事?是西北北元扰边关,还是云南又有土官谋反?” 大明边关从来没有太平过,不是北伐就是南征,洪武帝从未放下警惕。 毛骧说道:“是关于孝慈皇后被刺事件,以及……达定妃可能混淆皇室血脉一事。” 两桩事都足以让洪武帝立刻清醒。 乾清宫寝殿。 孝慈皇后去世一年来,洪武帝还没走出结发妻去世的哀伤,一直没有临幸后宫嫔妃,一直自己睡在乾清宫,专门记录床事的彤史女官已经带薪休假一年多了,因为无事可记。 洪武帝起床,看见缩在墙角的胡善围,顿时露出“又是你”的表情。 胡善围害怕了,毕竟告诉皇上你可能戴了绿帽子,给敌人养了十九年的儿子这种事情很难说出口,洪武帝很有可能暴怒之下,先把胡善围给咔嚓了。 洪武帝也晓得自己暴躁的毛病,抬了抬右手,“说吧,朕恕你无罪。” 胡善围从墙角走到灯下,从蚕母刺杀事件讲起,又把从藏翻到了故纸堆拿出来,“……就是这样了,微臣觉得达定妃十分可疑。” 达定妃要颠覆大明江山,杀了洪武帝不管用,因为有太子,还有二十个亲王,轮不到齐王继位。 齐王唯一上位的机会,就是大明政权风雨摇摆时,齐王趁机浑水摸鱼。 从后宫入手,先用蚕母和马晔除掉有能力主持大局的皇后、追封郭子兴来打压生育了五个子女的郭惠妃、引诱郭宁妃的独子鲁王吃五石散这种慢性毒药,来报复将汉王陈友谅一箭爆头的郭英,顺便绊倒教子无方的郭宁妃。 待达定妃除掉打压所有对手,执掌后宫大权,封贵妃或者封继后,就有机会对付东宫太子…… 出乎意外,洪武帝这次平静的可怕,任凭胡善围娓娓道来,并无中途打断,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洪武帝双眼微阖,似乎快要听睡了,直到胡善围全部讲完,他才睁开眼睛,“毛骧,你派遣锦衣卫探子和画师前往高丽国,暗中画下陈理的脸。他身边可能有汉王旧人,你不要贸然带他回国,会打草惊蛇的。另外,派人去查齐王的底细,他就藩已经两年了,搞清楚他与那些来往,是否藏有私兵,豢养死士等。” 毛骧应下,“兵贵神速,微臣这就连夜安排下去。” 毛骧一走,胡善围赶紧跟着开溜,珍爱生命,远离皇帝。 “你留下。”洪武帝说道。 胡善围顿住,心脏高高提起,“皇上有何吩咐?” 洪武帝指着身边的椅子,“坐下。” “谢皇上赐座。”胡善围心里慌到极点,面上尽力保持镇定。 洪武帝问道:“从蚕母事件开始,你就一直心存怀疑,孝陵喂了一年的禽兽,也没等让你放弃追求真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孝慈皇后临终前都要你放下了。” 胡善围说道:“微臣的动机没有为国为民那么高尚,孝慈皇后对微臣有知遇之恩,悉心提拔教导,孝慈皇后厌倦了宫斗和政治斗争,看破名利,选择平静去世,但微臣做不到,微臣一心想找到真相,为孝慈皇后复仇。” 大明江山社稷什么的,实在太虚了,在宫廷时间一长,就愈发觉得自己的渺小,也正因为如此,胡善围对眼前能做十分珍惜,像一个和帷幕背后高手对弈的棋手,分析对方的下棋规律和习惯,猜测对方的路数,寻找破绽。 如果没有回宫当差,她会一直怀疑郭宁妃,在死胡同里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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