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夫人、西平侯夫人……” 今天真是巧了,胡善围手中名单几乎全部都是沐春的亲戚,刚才进去的大姨妈郑国公夫人、正在跨门槛的舅妈郢国公夫人。西平候夫人耿氏是沐春的继母,而长兴候夫人是耿氏的亲娘,从礼法上算是沐春的外婆。 耀眼夺目的九翟冠、十几层的翟衣、肩膀挂着霞帔、腰间的玉带、精致的妆容,满屋子的珠光宝气。 胡善围眼睛都快看花了,觉得这些诰命夫人都长的一样,清点完手中的名册,确定没有漏下谁,便吩咐小宫女:“上茶和点心。” 皇宫要显示气派,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何况这件屋子里的夫人们——的丈夫和儿子,都是为大明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高级武将。 小宫女们麻利的端上热茶和剔红的攒盒,打开盖子,各种小点心随意取用。 但三十个诰命夫人们只是做样子,端着茶杯沾了沾唇,就放下了,几乎没有人碰攒盒里的食物。 吃喝一时爽,入厕就麻烦了,冗长的朝拜仪式,你好意思中途说要去上厕所吗? 轻则被人取笑,沦为笑柄。 重则殿前失仪,是重罪。 进宫朝见,要管好嘴巴。不过饿一顿而已,反正昨晚除夕团圆饭都吃饱了。 都是五服以内的亲戚,在屋子里等候的时间里,命妇们互相拜年,亲热的紧,好像是一家人。 有些家族之间明明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此时也似乎都忘记仇怨。比如郢国公夫人和西平侯夫人耿氏。郢国公冯诚今夏把西平侯沐英再次打成猪头,西平侯能不心疼丈夫?但此刻和郢国公夫人见面,两人笑眯眯的拜年,就像亲姐妹。 西平侯夫人耿氏在屋子里和众命妇寒暄拜年了一整圈,回到了母亲长兴侯夫人身边,端起茶杯。 乘着众诰命夫人们互相拜年问候,无人注意到这里,长兴侯夫人将女儿的手轻轻一拍,低声道:“今日大朝会,你怎么能喝宫里的茶,待会出恭不方便。” 西平侯夫人很是委屈,“娘,我太累了。每年过年,我都发愁。侯府人口多,外头亲戚朋友关系复杂,单是走礼就够我头疼的了,还要准备祭祀,昨晚守岁,我还要照顾一大家子过年——您也晓得,我们家侯爷最是怜香惜玉,养了一屋子妖精,妖精又生小妖怪,都靠我这个当家主母打理内宅,忙到四更才歇一会,随后就换了朝服进宫,也就在车里合了合眼皮,我这会子就想喝点茶提提神。” 沐英喜欢美人,西平侯府已经四子四女,个个都不同母。耿氏这个当家主母表面风光,实则终日操劳,要帮丈夫养那么多小老婆,当一个肚子能撑船的贤妻很是辛苦。 “不准喝。”长兴侯夫人夺走茶杯,“待会要从内府走到坤宁宫,那么远路程,你吹点冷风就清醒了。” “娘——”西平侯夫人在亲娘面前撒个娇,“我又没个好儿媳帮忙料理家务,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就喝一小口。” “不行。”长兴侯夫人低声问道:“我听说女婿把沐春的名字报上去参选驸马了?” 西平侯夫人悄声说道:“是啊,外头的事情,侯爷从来不让我碰,他要报就报呗,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长兴侯夫人表情复杂,“沐春要真的成了驸马,为了体面,估摸成亲之前,就要封西平侯世子了,那晟儿将来……” 沐晟是耿氏所生的嫡次子,也是沐英最喜欢的儿子。 耿氏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屋子那边的郢国公夫人,郑国公冯氏姑嫂等人,悄声道:“您别总是逼我呀,我当然心疼我自己生的,可是您也得问问这些人答应不答应?” 的确,沐春的母族太强了,而且亲戚关系盘根错节,各种利益体,别说耿氏这个内宅妇人了,就连沐英本人,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好恶来选择继承人,皇上要选驸马,他只能把沐春的名字报上去。 长兴侯夫人看着满室伯爵、侯爵、公爵夫人和超品的太夫人们,暗暗叹气,到底心疼女儿,拿起一块栗粉糕,“不能喝水,你可以吃点干点心,别饿着。” 耿氏说道:“甜腻腻的,又不能喝水,卡在嗓子眼,谁吃这个……” 母女两个说了宴会私房话。 内府,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胡善围命小宫女端着放着热水的铜盆和干燥的手巾依次送上,供命妇们洗手。 其实命妇基本没有碰过茶水食物,但还是要洗手意思一下,手指头沾了沾水而已。 胡善围施了一礼,“请各位夫人随我来。” 众人整装出发,刚刚出门,外头就八个女轿夫抬着一顶凤轿停在路边,马皇后身边的司言女官说道:“皇后赐郑国公太夫人凤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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