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闻的毛骧顿时“名声大噪”,官场民间听其姓名,莫不闻风丧胆。 毛骧为保持忠诚,一直单身未婚,没有家室拖累,他看着这个厚脸皮的便宜侄儿,板子变得沉甸甸,有些下不去手,嘴上却说道: “为了不挨打,随口就叫别人叔父,你爹若是知道,定饶不了你。” 沐春讨好的说道:“您不是别人,您本来就是我爹的异姓兄弟,我叫您一声叔父理所应当。” 说完,沐春围着毛骧不停的叫:“叔父叔父叔父叔父……” 只要不挨板子,别说叫叔父了,叫一声干爹也没问题。 毛骧弃了棍棒,“还欠三板子,给你记下来,以后犯错一并补上。我说好侄儿,怎么听说你最近结交了一个女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毛骧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沐春心里琢磨,是皇上想知道还是毛骧想知道?他不敢隐瞒,反正这宫里的事情,瞒也瞒不住,于是将他在胡家书坊目睹胡善围被继母虐待的事情说了。 “……我见她一个姑娘家,连双鞋都没有,怪可怜的,就求皇后娘娘送一双靴子。” 毛骧沉吟道:“以前瞧着那继母还行……怎么如今胡家乱成这样了。” 沐春听出蹊跷,“毛大人以前就认识胡善围?” 毛骧眼睛一瞪,转移话题,“国子监、西平侯府的藏书难道不如一个民间书坊?说实话,你屡次逃课跑去书坊看书,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沐春摇头,“书非借不能读也,我就是喜欢在书坊白看,只看不买。喜欢那种被书坊老板伙计用目光谴责、用鸡毛掸子、拖把暗示赶人,又不敢直说撵人的微妙氛围。感觉时刻都很紧张,时间紧迫,因而看书时格外专注,珍惜手里的书,每一字都刻在心里。” “我喜欢蹲在街头吃面、冬天捧着一包糖炒栗子在街上闲逛、夜里烟熏火燎吃着烤羊肉串,这些市井的东西比宫宴好吃多了……” 沐春滔滔不绝,毛骧心想,荣华富贵里长大的孩子,有这些怪癖也实属正常,只别和那个女官有私情就行。 搞清楚了沐春和胡善围的关系,毛骧回去继续工作,择谍报的重要消息抄录下来,供皇上御览。 四天后,宫正司宫规考试前夜。 老宫人梅香提着一个食盒行走在西六宫的东长街,半路遇到一队巡逻的锦衣卫。 为首的小旗正是纪纲,他和梅香打招呼,“梅嬷嬷,您给谁送吃的?” 梅香是积年的老宫人,在宫里多少有些体面。 梅香放下食盒,说道:“我的老师明天要应考,今晚挑灯夜战,我给她送一些点心当夜宵。” 宫人拜女官为师是宫中常态,纪纲问,“是什么点心?” 梅香说道:“山药糕和桂花糕,还有我自酿的甜米酒。” 纪纲假装嘴馋,“巧了,都是我爱吃的,梅嬷嬷赏脸让我吃几口吧。” 言罢,不等梅香反应,纪纲就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有两盘点心,白的山药糕,黄的桂花糕,还有一壶酒。 纪纲每样吃了两块,连说好吃,梅香不敢阻止,但当纪纲拿起酒壶时,她连忙说道:“纪小旗,这里没有杯子,不方便,你要是喜欢,明日我送你一坛。” 梅香担心纪纲对着壶嘴喝酒,弄脏了酒壶,怎么好意思再送给老师? 好在纪纲只是打开盖子闻了闻,“嗯,甜丝丝的,可我喜欢烈酒,辣喉咙的那种。” 纪纲将酒壶放进食盒,“谢谢梅嬷嬷。” 梅香松了一口气,提着食盒往六局一司方向而去。 她并不知道,方才纪纲借口嘴馋,已经把药粉洒在点心和酒壶里。 走到了廊房处,天黑了,每个房间都灯火通明,传来阵阵读书声,梅香提着食盒送夜宵,“老师,今晚你不用费心教我《诗经》,安心备考即可。” 胡善围刚刚吃过晚饭,不想用点心,正欲倒一杯甜米酒润一润嗓子,梅香却突然说道:“且慢。” 胡善围住手,疑惑的看着梅香。 梅香笑着拿起酒壶,“这甜米酒要烫一烫才好喝,喝着暖身子,振奋精神,老师稍等一会,我去烫酒。” 第11章 秦之无道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