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铜镜前的脸上带着病态的女人,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纵然五官再精致,生病的美人儿也总是少了些颜色。 淮绍一坐在离她不远处,看她偷偷摸摸用手指点了口脂,正欲往自己嘴唇上涂抹的时候,他哼了一声,成功引得陆琼九回头看他,沾了口脂的手指艳丽的过分,她茫然的瞧他,不知为何。 他清了清嗓子,由着伺候着的婢女帮他换药,低声道:“不许涂。” 陆琼九“欸”了一声,不满意道:“为何?涂了气色才会更好,我也能更好看一些。” 药物撒入伤口,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慢慢调整呼吸来缓过突然的疼痛,“你怎样都好看。” 涂了,最后可不是还得被他亲干净,完完全全的进了自己的口。 那口脂,上次尝过,味道甚怪。 陆琼九耳根子软,一向听惯了别人对她美貌的夸奖,本以为自己对于这些赞美词汇早已经免疫,但从淮绍一嘴里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得了夸奖,她心满意足,拿着湿帕子抹掉食指上的颜色。 施施然凑到淮绍一身边,接过了婢女手中的药,道了句:“我来。” 婢女朝她福了福身,退到边上。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陆琼九手托上他的脸,看着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握着药瓶的手指颤了颤,强笑道:“我记得,皇祖母宫中有一种西域进贡的玉肌膏,听说消疤效果奇好,赶明儿我就派人去要了来,你莫要担心。” 淮绍一抬眼看着面前女人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眸子里璀璨的水意泛开,恍若下一刻就要掉落,他沉吟片刻,“昨日我已经问了,我的九九不嫌弃,不介怀她夫君脸上的这一处要落疤的地方,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唇角勾笑,抬手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子,“再哭,嗓子要何时恢复啊。” 陆琼九吸了吸鼻子,算是忍住了。 “太后许你在此处住多久?”他们毕竟还未拜过天地,现在这样总是不合时宜的。 陆琼九蘸取了药粉,轻轻的洒在他脸上的伤口处。 “还未请示皇祖母,但也算是得了舅舅应许。”陆琼九垂着眸,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若让淮绍一知晓她在轿子上对舅舅的那一套“生孩子”说辞,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她直直的看着手里的药瓶,神色很是不自然,“舅舅说了,婚后会尽量延缓你去西南的日期,此番你为了揪出奸臣也算有功,我小住两天来照顾你,总不能被人说了是非去。” “事出有因,别人只会说我们琴瑟和鸣,敦乐郡主痴情一片。”她挺了挺胸,觉得自己说的甚有道理。 淮绍一收敛笑意,故作严肃道:“我可是记得先前九九说会一起前往西南呢。若是一起前往,是否延缓日期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当然是要和你一起去西南,”陆琼九白嫩的手指摩擦着光滑的瓷瓶瓶身,“我们可以举家迁到哪里才好呢。这京城奢靡得很,人也焦躁。我时常想念八岁前在丹契的日子。西南边地与丹契部落相隔不远,大概民风也是一样的吧。” 陆琼九露笑,弯腰将药瓶放好,欣然道:“绍一在丹契、西南两地长大,能培养出绍一这般的人物,定然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吧。” 淮绍一垂在腿侧的手指动了动,抿紧了唇,“西南的确景好人好,但边境之地,战乱不断,为家于此,怕是不妥。” 陆琼九嫣然一笑,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紧抿的唇角处亲了一口,“上辈子绍一都可以打的西南霍乱之首乌夷屁滚尿流的,这辈子定然可以斩草除根的。” 看似溜须拍马,实则却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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