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誓,要好好教导阿沅,不会让他比任何一个皇子差。 纵使以她的阅历,也没见过真正的皇子到底接受了怎样的教育。 可喜的是,阿沅总是好学敏进,明月辉布置的功课,总是翻倍或者翻三倍地完成。 久而久之,明月辉甚至相信,她的教导虽不能跟朝廷大儒相比,可司马沅却比普通的皇子来得更加刻苦与聪慧,他以后至少在功课上,不会落后于他的哥哥弟弟们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阿沅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这日明月辉心神不宁的,谢奇催促她快一些跟阿沅告别,她就要出宫了。 谢家同意了两人的婚事,谢奇又心底里想着云皇后这一枚不□□,希望尽快送明月辉出宫。他一个执金吾,弄神不知鬼不觉弄一个普通小宫女出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出了宫就赶紧去江南,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行嫁娶之事。 至于阿沅,谢奇说会派人好好安顿他,至少保证他衣食无忧。 可……可……明月辉想给阿沅的不仅仅是衣食无忧,他是她养大的,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未来,随随便便地抛弃他呢?! “所以,阿宣,今日你到底是怎的了?”阿沅很敏感地察觉到今日明月辉的不同,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眼睛有些孤零零地望向她。 明月辉吞了一口口水,发觉自己组织好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阿宣,你喜欢……你喜欢这个吗?”阿沅表现得很是局促,他以为是明月辉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心想哄好她,于是转身从身后小心翼翼取出了一个物事来。 明月辉开始没看清,等看清了,简直惊呆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水车模型——【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掣水若抽,数如沃汤】。 书上是这样说水车模型的,那个小小的模型是木制的,底座削得特别干净,车轮简直是纤毫毕现,有模有样。 要知道他根本就没看到过水车长啥样,他也没有工具去制作,最多庭院里长了一些树枝,但那些东西根本磨不成这么干净光滑的模样。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阿沅一字字念道,一双狭长又敏感的眼睛一心一意地望着她,“你说过一名皇子,无论多么窘迫的情形下,都是要心向着百姓的。” “百姓最重要的,就是有衣穿,有饭吃。我……我没法做其他的,就做了一个这个……想……想送给阿宣。”阿沅看着她,语气里包含着殷殷的期盼,与小心谨慎的揣摩,“阿宣说过的每一句话,教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阿宣没有生辰,我也没有,这是送阿宣的生辰礼物。” 明月辉根本没有勇气去接那礼物,她心乱如麻,一心伸了手去,直接撸开阿沅的袖子。 男孩子敏捷地向后一避,明月辉灵活的手还是扯开了他的袖子。 满是疤痕的手臂露了出来,从手掌到手肘,一条大大的血痕,还有数不清的细小擦挂,一条干干净净的手臂,弄得惨得可笑。 “我不要那劳什子礼物,我只要你不折腾自己!”明月辉厉声道,她知道这小家伙肯定是为了弄那个水车,不知偷偷折腾了什么。 她这段时间尽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竟忽视了他。 明月辉心中的愧疚与担心,将那对好日子的向往压得有点摇摇欲坠,这孩子……这孩子这样……她怎么放心扔下他,独自去过好日子? 男孩子虽是被训斥了,嘴角却微微挂了一丝脆弱的笑意。 他双手拢着那水车,乖巧地蹭到明月辉肩膀旁边,“做都做了,阿宣就要了吧。” 明月辉无法,她只觉得碰着她的小胳膊瘦得硌人,一点点挤压着她的心。 她的手接过那个水车,男孩子的手指轻轻往车轮一划——兹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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