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凉真就像是一只倔强又濒死的小麻雀,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死死咬着牙不说一句话。 “本宫痛恨言而无信、自私自利之人,既然道不同,那从明日起,你便不用跟着本宫了。” 那人似失去了耐心,绣鞋回转,眼前的那抹浅石青如无情的水纹,荡然欲走。 “不!”陈凉真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双目赤红,满是鼻涕与眼泪的脸。 “殿下,他不是好人,他是满月军,他会伤害您的!” 陈凉真痛苦地仰起脸,狠狠揩了一下眼角,“凉真,凉真后悔了,不该怂恿殿下救他,只要凉真能除去他,只要凉真除去他……” 殿下就能暂时安全了…… 她真的不敢想,如果那个人当时的匕首真的刺进殿下的腰间,那到底会是怎样。 她只是……只是……一心只想避免这种结果。 陈凉真那般慌乱,她害怕眼前之人见到了她的真面目,这样伪装在善良下面,如此自私自利的真面目,会感到害怕……以至于弃她而去。 她无助地抬起了眼睛,下一秒,温暖的干草簌簌落进她的怀里。 “啧,好好睡一觉,明日启程。”浅石青色转过了身。 陈凉真心中一紧,出于本能地想要拒绝这些温暖的所在。 “本宫是说,启程一起走。” 一双赤红不复隽雅的双眼怔然而亮,“是,是……” “还有,本宫知晓如何保护自己。你一个喝凉水的,就别去管一个吃燕窝的烫了嘴了。” 明月辉揉了揉眉头,头也不回地步入了庙殿。 第10章 白衣男人 大雨淋漓,明月辉将灯笼系在屏风旁边,在屏风后面换了身干净衣服。 那个男人又是昏迷过去了,中间惊疑不定地睁了几次眼,双目无神,暗得像一团奄奄熄灭的死火。 明月辉真怕他就这么扑街了,只好彻夜不眠地燃着火堆守着。 “啊……啊……”男人干涸的嘴唇痛苦地呢喃着一些不分明的话语。 他两道挺拔的剑眉紧紧皱着,好似回忆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明月辉抱了点干草凑近他,一边添火,一边竖起耳朵,想要听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阿月……阿月……阿月阿月……”男人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浓重的哀伤,就像在这个雨夜里,珠箔飘灯独自归的悲哀。 恰好,同样的名字。 明月辉一时间有点怔忪,在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叫她的名字。 可是过了好多年,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更没有人会在生死边缘的梦里,去思念着她。 这个被男人一声声唤着名字的人,可真是幸运。 明月辉替男人掖了掖被角,半明半暗的火光中,脸上带着自穿进游戏以来从未有过的温和,“你得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我把两床被都让给了你。” 说着,她往干草堆里缩了缩。 …… …… “啾啾啾,啾啾……”明月辉是被一阵该死的鸟叫吵醒的。 睁开眼来,一团模模糊糊白色的影子遮挡住了视线。 她擦了擦眼睛,那团影子化为了一个伟岸笔直的背影,那人稳稳蹲着,似乎在瞧着墙洞的一处。 她爬起来,直直地走了过去,才发现男人在瞧着墙洞里的一处鸟窝。 临睡前,她给男人换上了烤干的亵衣,又往他脑袋边上放了一套叠好的干净换洗衣物。 这套男装本是给明月辉自己准备的,结果实在太大穿不得,便放在了车厢深处以防万一。 现下男人穿着那套白色常服,宽肩窄腰,长袖绑腿,倒是除了因这人长手长脚,短了一大截之外,妥帖无比,瞧起来精神奕奕。 她没有想到他的求生欲竟然这么强,短短一晚上,度过了鬼门关不说,除了脸色苍白了点以外,看起来居然和常人无异了。 明月辉蹲了下来,顺着视线看过去。 男人长发以玉钗简单固定住,英气勃勃的剑眉,细挺流畅的鼻梁,他的眼睛从侧面看起来温顺很多,像一匹栖息着的幼狼。 他非凡的英俊是大漠的狂沙,是玉门关外飘扬的柳叶,即使落魄如斯,也丝毫不损风姿。 他玻璃一般好看的眼珠注视着鸟窝里几只嗷嗷待哺的大嘴,这是一窝小麻雀,昨夜风雨如晦,倒是没注意到它们。 小麻雀的身侧,从石壁中长出了一小从青草,青麦离离,在熹微的天光中倔强而又可爱。 “既然自己命都这么硬了,何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