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颦撑着脸,目光溃散,忽然慢悠悠说了句:“我想见李溯——” 宋艾琳猛地噎住,拍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目瞪口呆对百里颦怒目而视:“有没有搞错?你能不能别脸不红心不跳说这种普通少女漫画里男女主人公要磨个一百多话才能有的台词?!” 百里颦对友人的强烈谴责毫无反应,交替手撑住下颌,一脸放空地说:“我决定了。” “啥?” “就问他‘你喜欢孩子吗’吧。”她说。 宋艾琳:? 孩子?! 对百里颦想和李溯沟通未来一无所知的宋艾琳自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诸多青春疼痛文学里出现频率极高的昏黄小诊所、女孩痛苦哭泣的表情以及“这就是我们的青春”之类的台词浮上心头。 宋艾琳慌了。 “百里颦,”她颤颤巍巍地问,“你跟我实话实说,你们俩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 她们回到教室时,离下午上课还有些时候,大部分人回了宿舍,只有李溯独自一人在。 百里颦和宋艾琳聊着天进门,准备拿下钱包,再去一趟小卖部。 刚走到座位边,李溯忽然起身,把百里颦吓得一愣。 留在门口的宋艾琳也忍不住看过去。 “我刚刚还在想你。”只见李溯一本正经,毫无防备说了这样的话。 宋艾琳一个趔趄,头磕到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宋艾琳诚心诚意祈求上天,信女愿三天吃素,把她的存在感降低降低再降低吧。 好在很快就有其他同学鱼贯而入了。 百里颦话哽在喉头,李溯看起来也有心事,两个人都徘徊到门前,却无法再向前迈出任何一步,以至于各自沉默。 打破僵局的是晚间有人叫百里颦出去。 他们实验中学这种寄宿学校,最不缺的就是生活气息。 晚自习下课,大家一起去操场吹吹夜风散散步最舒服。 接到徐庆舟说去不去走走的短信时,百里颦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晚上操场灯光很暗,有学生,也有住在教职工宿舍区的居民,来来往往看不清是谁。比起被校规约束的白天,理所当然地自由许多。 他俩绕着操场走,徐庆舟先开的口。 “笑笑考得怎么样?”他问。 她在家基本就是个外人。这话百里颦也没直说,笑着说:“我还没回去呢。” 徐庆舟没为难她,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要去他们初中教书了。” 中考完毕,原先的语文老师该结束假期回来了。徐庆舟完成了代课的任务,理所当然也要回自己的生活中去。 “啊,感觉我都还没习惯叫你‘老师’,你就变回原形了。”百里颦手背在身后说。 徐庆舟只笑。 他们悠闲地散着步,他忽然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的事?” “嗯?” “颦颦,”徐庆舟自顾自地说,“我打算工作一两年就把户口迁出去。” 百里颦心不在焉:“为什么?” “我还是会继续照顾爸妈的。不过呢,你也知道,我不是被遗弃的,所以,总还是想着找一下亲生父母……” 她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找到了怎么办?”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时候缓缓苦笑起来,“再说吧。” 又是沉默,好长的思索过去,徐庆舟再度开口。 “颦颦,如果,”他说,“我是说如果。我对病人的辛苦之处,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你生活有什么困难,不,没什么困难也行,将来一个人累了、烦了,能想到我——” 徐庆舟朝她露出一个干净而纯粹的笑容:“我会很乐意陪你度过余生。” 百里颦一顿,却并不惊讶。她静静地向前走,花几步轻松地超过他。 女生转过身,忽然抬头回报给他微笑。 她刚想说什么,只觉得手腕传来一股力气。 百里颦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拉着迁移起来。双腿本能地迈开,眼前是无尽的黑夜,夏日的晚风扑面而来,月光照不到这里,然而,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背影。 她不由得发笑,在吹散不安的夜风中。 李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出了问题。跟踪本就够愚蠢了,他原本也打算安安静静待到最后,但百里颦向别人绽放笑容时,他却还是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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