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初中。他们念的也是寄宿学校,李溯的妈妈刚结束工作,路过这座城市时草草和李溯见了一面。 那时冉志因正在和同学一起运送作业。厚重如山的习题册没有挡住视线,他远远地看到,李溯站在他正装加身的母亲跟前,一声不响,只是静静聆听嘱咐。 还有一次则是在李溯家里。 李溯家常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冉志因也大大咧咧地过夜过好几次。 有一天天蒙蒙亮,他从沙发上醒来,隐隐约约听到玄关处有人说话。 冉志因走过去,发现是李溯的父母正在说教他什么。 他父母都是律师。最通透各项法律法规、社会规则,也最能说会道。 冉志因的爸爸妈妈都是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人。他们没有什么过人的见识与能力,个性不算软弱却也不过激,培养出来的冉志因不是差生,但又绝对算不上优等生。 在茫茫人海里,他绝对是最不起眼的那类人。 冉志因并不以此为耻。 但和李溯在一起时,冉志因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和自己截然不同。 在他的光芒下,冉志因时常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李溯,却也有暗淡无光的时候。 在双亲面前,李溯永远收敛锋芒,只露出平和光滑的一面。不过,他的平和光滑又与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一样。 私底下,冉志因曾经问过他原因。 李溯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说这些时,李溯就好像叙述其他人身上所发生的经历一般平静,“从大局上看,客观来说,按照他们说的去做,的确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他不会盲从任何人的意见。 他成熟到具有这样的判断的能力。 因为知道他们是对的,所以他选择听从。 李溯学习优异,体育也好,只要愿意做的事就能轻而易举上手,用常人的话来说就是“全能”。正因此偶尔任性,周围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的人生就像运行在一条绝对正确的轨道上,始终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可是—— - 李溯的生日在平安夜。 他生日前的那个月假,离校之前,百里颦独自一人去挑选礼物。 她看来看去,原本想按照他的喜好买本生物图鉴之类的,但一看价位,就默默放了回去。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再过几个星期,大约就不得不换冬季校服了。 除非特殊场合,学校对学生身着哪套校服没有硬性规定,假如身体扛得住,大冬天的想穿短袖也可以。百里颦在宿舍试过冬季校服,裹得像个汉堡,她很嫌弃,所以立志穿着黑色的春秋校服度过冬天。 百里颦到家时,家里又是惯常的一片凄清。即便地暖和暖气齐上阵,也敌不过家人之间疏离的寒冷。 父亲又在因为身体疼痛不住地唉声叹气,杨洛安在公司辛辛苦苦上班,回到家还要围着百里康才打转。百里颦既插不上手,也不被允许插手。 家里的佣人煮了饭。杨洛安便让他们先吃。 百里颦也不敢多问,只是环顾一周,没见到百里笑,于是主动去申请:“妈妈,笑笑还没出来。我去叫一声?” 她在家里做什么都要提前问过旁人。 尤其是和百里笑扯上关系的事。 只见杨洛安脸上流过一丝疑虑,不过很快,她还是点点头:“去吧。” 百里颦走到百里笑门口,先是敲了敲门。无人回应,门却没关,直接自然而然地便开了。 室内没开灯,一片漆黑中,百里颦叫了他的名字,随后试探着走进去。 百里笑躺在床上。 他睡着了。 孱弱的少年紧紧纠着眉,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百里笑像是迷失在了噩梦之中。 百里颦在他床前俯□□,刚想轻声叫他醒来,却在这时听到少年的梦呓。 “姐姐……”他含糊不清地说。 百里颦一怔,准备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下一秒,百里笑突然睁开眼睛。 他气喘吁吁,看到她的脸时先是皱眉,随即便伸出手。 百里笑的手扶住她的肩,似乎迟疑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推。 百里颦整个人被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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