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过于困倦,悠宁已经在榻上睡得香甜,辛嬷嬷朝前面走了几步,坐在悠宁的榻边,眼中满是爱怜与忧愁。 辛嬷嬷把手抚上悠宁的额头,今日风寒重,悠宁身子又薄,她很怕她受了寒。 不过,还好,温度正常。 辛嬷嬷重新拾起自己的步子,走回到罗汉床的边上,虽然一身的乏累,但已然是睡不着了。 裴子玄刚才的话一遍遍回荡在她的耳边。 辛嬷嬷在心里打着算盘,介于太子爷的话,大致可以推测出,上一次他对于悠宁的避而不见,是因为内心在闪躲,也就是不想拖悠宁与他一起死,这自然是个懂事的作风。 可是,他既然这么做了,就该这么做下去,若他真的能如此,辛嬷嬷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死后也养着他的牌位,替他念佛吃斋,洗去一身血腥,然后让他得以重新投胎转世,做个好人。 但是今日,她看见太子爷牵着自家主子的手,这证明了什么?想必一定是太子爷管不住心里的欲望和贪念,甚至已经不在乎了郡主的生死。 对,也就是因为这个,刚才她反问他是怎么想得的时候,太子爷才会让她滚出去,想必,就是恼羞成怒吧。 辛嬷嬷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眼中因为过于激动而蒙上些许泪。 “主子,老奴一定不会让你做傻事的,你还有大好年华,何必陪着一个恶鬼去死?” 辛嬷嬷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在心底盘算着过几日见到陈皇以后,该如何说近日发生的事情。 她绝对不能让自家主子,再这样陷进去,她能做的,就是让主子,立刻马上及时止损。 感情这个东西,郡主还年轻,人生第一次,谁都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际遇产生感情。 但是,并不是所有感情都会得到祝福,这种生死相隔,就是孽缘,孽缘天注定。 人必然是斗不过天的,她绝对不能让自家主子成为一段感情的牺牲品,悠宁才多大?仅仅十五岁而已,刚刚及笄,花一般的美好年龄,甚至还未完全绽放。 绝对不能因为裴子玄而凋谢。 辛嬷嬷虽然说一直在悠宁身边服侍着,但不管怎么算还是一介女官,既然可以到达女官的地位,那心智与手腕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这皇宫可是虎狼之地,辛嬷嬷的能力可想而知。 她暗里盘算着,把这次新皇登基,先皇驾崩的怪事,在脑袋里面一遍遍捋着。 先皇并没有任何隐疾,突然驾崩,事出无极必有妖。 不管是不是新皇杀的先皇,他为了堵人口舌,便注定要尽孝,尽孝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遵循先皇的遗志,把他未完成的遗愿完成。 这其中,必然就有悠宁与陈皇的婚事。 裴国先皇新丧,此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也是所谓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时,此刻与陈国联姻,对裴国,百利而无一弊。 这婚事只要定下来,悠宁这边她辛嬷嬷好言相劝,过后再结了婚,日子过得久了,感情自然便在了。 而且当时自家主子并没有拒绝和陈皇的婚事,便也能证明悠宁对陈皇并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如此,事情便也好办多了。 辛嬷嬷就这样坐在罗汉床上,一条腿放在榻上,一遍又一遍地思量着,直到天亮。 翌日清晨,新君第一次早朝,尤为重要,成为新君,得到传国印玺,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要看能不能镇压得住朝臣,所以这第一仗,必须要打好。 不过还好,有迟元在新君裴子然的身边,所以这第一次早朝进行的还算顺利。 至少,这皇位是暂时稳住了。 裴子玄虽然长期在江湖上飘摇,但朝中的势力还是有一定的基础,此时这股势力,加上半壁江山右相迟昭,全部站在新君这边,就算是有意见的大臣,也在暗里重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一个早朝,每一个人都是心怀鬼胎,各自为自己的未来做出谋划。 其中,当然也包括苏问暖的祖父,当朝元老级人物,左相。他昨夜里连夜去了金府,本意是想去通禀金知若,做好嫁人的准备。 他本还以为小姑娘或许会不愿意,却没想到,金知若才是通透的那个。 按照昨日夜里的说法,只要今日新君不是裴子荣,她便要早些嫁过去,带着金府,左相府的势力,助裴子荣一臂之力。 故,今日朝上,左相没有发言,其实内里是在筹谋着更阴狠毒辣的决定。 蛰伏,便是如此,他现在装作心平气和,为的,就是和裴子荣联手,给新君裴子然以致命一击,且必须一招毙命,届时皇位流转,皇上是他左相一手扶起来的,皇后又是自家曾孙,那他的权利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左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