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不对的都是他。那个人,不就占着一个名分而已…… 明芝从他身边走过,徐仲九从里面迎上来,“我的太太,你也太勤快了!来来,坐,喝口水,我给你按按。” 他也真做得出。 宝生鄙视地看着,徐仲九扶明芝在沙发上坐下,替她按头按胳膊,还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不知不觉,两人眼波粘在一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了起来。 恶心! 宝生再也看不下去,昂首出了门。 一大早明芝在书局遇到了旧识,卢小南。 书局的一位董事,其人也是女子体专的校董,因明芝回报母校甚多,对她颇加青目。恰值书局打算建立分厂,他便邀请明芝投入股份。今日几方见面,会谈之余参观了印刷厂。 明芝在车间见到卢小南,他在那里做工人。她目光敏锐,一瞥之下也不会认错,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不难推断,世事艰辛,物价飞涨,少了父亲庇护,卢小南不得不出来做事。像他这般年纪的半大孩子,明芝手下有二三十个,大多读了一年半载私塾,识几个字,做过学徒的有,更多是在街头讨生活,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直到被她收拢来。 卢小南没多大变化,穿着工人裤也仍旧学生样,不过神气里有了点大人的腔调。 见明芝注目,校董也是热心人,低声向她介绍了一番卢小南的来历,又道,“孩子犟得很,他父亲的朋友们打算凑一笔款子供他读完书,他就是不肯,宁可一边做事一边自学。书局的老板也是自学出身,倒喜欢他有志气。” 明芝自有打算,应和了数声。他们都是爽快人,方才对入股之事已有定议,等看过厂房更是将此事敲定,只等做好文书再聚集了一起签字。 这些事,她不打算告诉徐仲九。明芝憋着一口气想在上海滩冲出一条路,原为自己和徐仲九摆脱小卒子的命运,并没有呼风唤雨的爱好。然而随着人马壮大,她竟尝到一些权势的滋味,忙碌之后有几分感悟,难怪喜好弄权者多,确实比看一盘家务帐有趣。 轻言曼语之间,午饭已摆上桌,徐仲九拉着明芝坐下,亲手替她挟菜。其中有道西式的煎鱼,厨房配了相应的白葡萄酒,徐仲九举杯轻轻碰一下明芝的,也不等她,自己笑吟吟地先喝了一口。 明芝看他喝得眉开眼笑,忍不住提起脚来踹他,“有这么好?” 徐仲九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说,“就有这么好。” 他表情再严肃不过,不知为何明芝牙痒痒的,要不是地方不对,简直要咬他一口。她不想被他带着跑,立马收心敛气,静静地吃她的那份。 饭后明芝只管做自己每天的功课,写大字,看书,徐仲九也拿了本书在旁边坐着。 “啪”的一声书掉在地上。明芝走过去捡起来,把书放在藤椅扶手边的茶几上,盯着他看了一会。 徐仲九睡着后眉毛眼睛终于老实了,有种倦鸟归巢的舒展,浓墨重彩褪去后是苍白。明芝伸手抚摸他的面颊,却在半途停下,手背擦过他的唇。 如果……锁起来,如今她有的是人手看住他。 一念闪过又是一念。 他们看不住。 除非……她的手缓缓下移,停在他的喉结上。除非,打断他的腿。 明芝摇摇头收回手,转身出了房。 第一百零三章 徐仲九过的好日子,夜宵鸡汤海参,杏汁燕窝当点心,睡醒了吃吃了睡,补得神完气足。明芝见他天天蹲在家里,不由微微诧异,因为素知他不是这样的人,必定憋着大招在后头。但不管她明问旁敲,徐仲九只推疲累已久,如今能够守着她已是福气。 明芝听了一笑,并不当真,把刚刚剥的枇杷递给他。 徐仲九一身的棉布裤褂,头发剃得极短,青黝黝衬得眉眼更乌。他用舌头顶着枇杷在嘴里转来转去,腮帮也随之鼓起落下。 “怎么,不信?” 明芝洗过手,拿了毛巾擦干,又是一笑,抿了抿头发,换了双鞋。今天商会有事,她该出门了。 等她一走,徐仲九指挥佣人把藤椅搬到院里的凉篷下,舒舒服服躺下来,刚眯上眼又睁开。对着李阿冬,他招招手,“过来坐坐。” 李阿冬坐在小竹凳上,发现自己的腿太长,怎么放怎么别扭,活像乡下受气包小媳妇。 徐仲九看在眼里,连同李阿冬的衬衫卡其裤。他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哪里见过,这不就是小版的自己么。徐仲九从上到下打量李阿冬,总的来说不算辱没这身打扮,这孩子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和宝生的五大三粗恰成强烈的对比。 他慈祥地笑了,“还做噩梦吗?” 李阿冬不明所以,但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徐仲九调皮地一笑,坐起半身凑在他耳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