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生皱皱眉,抬起手就是一枪。 红白溅出,那个大嗓门的老大一声未吭上了西天。 俘虏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说我说,我们是孙三爷的人。孙三爷知道你们负责押货,给了我们家伙让我们来抢,抢到就五五分成。” 宝生回头看明芝。孙三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哥,几乎什么生意都做,有人说他背后有靠山,火力装备充足。明芝跟他没起过冲突但也没往来,没想到他居然在背后下手。 俘虏还在哭哭啼啼,“我都招了,饶过我这条狗命吧。” 明芝面无表情,“恶心。” 她转身就走。 宝生手一抬,送这人见了他老大。 明芝没走远,站在河边出神。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开了口,“交给你和阿冬,行不行?” 宝生会意,“行。” 明芝又想了想,也是时候给宝生和阿冬独立做事了,至于两人私下的不和,合作多了就不是问题。不管怎样,他俩是一伙,由利益绑在一起,在不能单飞之前不能腹背同时受敌。 过了大半个月,宝生和李阿冬带着一帮人把孙三堵在他常去的澡堂。事后,巡捕房抓了两个小喽啰,定为“酒后争执致人死亡”。误杀判了五年,明芝让宝生给两人家里送了五百银洋。反正巡捕房这边收了钱,不会为难小角色,他们家里只当儿子出门做工,有个三五年也就回来了。 宝生忍不住劝明芝停掉这一注生意,俱乐部现在日进斗金,加上杂七杂八的来源-他们犯不着替徐仲九卖命。徐仲九靠这又升了职,他们呢,有什么好处?而且他跟着师傅学武,心里自有是非观,有些事可以做,反正社会弱肉强食,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有些事却害人,做了要被人骂一辈子。 何苦。 明芝听了好笑,好比五十步和一百步,有区别吗。当然,可以拿来自我安慰的说法也有,他们在为国做事,不过如今她早就不纠结,没必要找理由,自己知道为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宝生看着五大三粗,居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可见真是长大了。 宝生最最讨厌的便是徐仲九,此刻见了明芝的表情,大致也明白她在笑他,顿时在心里又把徐仲九砍了七八十刀,差不多剁成肉糜方能解心头之恶。 黑暗里,徐仲九腾的睁开眼。 他哪都没去,仍在床上,但疲惫不堪。 “我说什么了?” 医生拧亮灯光,开始收拾针筒等东西,“什么都没说。” 徐仲九用手抹了把脸,迷梦中他忘记自己是谁,只一直在走,身边有她。她不语,他也沉默,但有人陪伴,是好的。 药性让他背上发冷,头隐隐作痛。 喝了半杯热水,徐仲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水喷得到处都是。他嘀嘀咕咕,你啊你,随便想想就可以了,何必想得这么用力,女人就是女人,不懂事。 第一百章 拂晓时分,列车进站,吐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停下来。 徐仲九打了个寒颤。那些乱七八糟的迷梦渐次退却,车厢露出真容,乘客们拿行李的拿行李,牵儿女的牵儿女,相互之间不是碰着就是磕着,吵吵嚷嚷,热腾腾的挟卷而下。 徐仲九缓慢地眨动眼睛,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难免有几分得意:这才多久就能回来,而且短时间内不用离开。他主动提出做“吐真剂”的实验品,在履历上多一笔成绩,而且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与可靠,撑得起所要担的任务。 只是半个月实验做完后,他进入了恶性循环:没办法好好睡觉-缺乏睡眠加重幻觉-分不清现实与迷梦不敢好好睡觉。为防止舌头说出不能说的话,徐仲九给大脑下了死命令:不许开口。好几次牙齿咬到舌头,他把血咽下去,也不上药,任舌头带着伤肿胀不堪。口齿不清也好,万一漏出什么,也有几分推托的余地。 好在,徐仲九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这不都过去了么。他利利落落下了车,三步两步超过前面那些拖儿带女的,出了站。 天色仍暗,但路边已经支起早点摊,热气缭绕很有几分人间烟火的韵味。徐仲九挑了个馄饨摊,要了二两小馄饨,又在相邻的包子摊那里要了二两生煎、一笼小笼。他热汤热食吃得狼吞虎咽,也不管舌头上的伤不能碰咸味。 吃完徐仲九叫了辆黄包车,找了家旅馆住下来,狠狠睡了一觉。 梦里有许多鬼,不过他不怕,这些人活着的时候都没能把他怎么的,难道死了就能变厉害?其中也有罗昌海,紫胀的脸,舌头吐出来半截,瞪着铜铃般的眼伸出手像要讨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