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都能开枪,指哪打哪,年少时学过武,一个打七八个不成问题。 钱不是那么好拿,明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总抱着一线指望,当初烟馆老板不也是个厉害人物,还不是被她轻松干掉了。 一万大洋是巨大的诱饵,明芝对吞下没把握,又不舍得放弃-有了这笔钱,她和徐仲九才能远走高飞。她心里有数,有钱有势才留得下徐仲九。不能一辈子锁着他,就只好靠身外之物,势不容易得,但是钱,现如今摆在那,只等她想出办法来拿。 “在想什么?”徐仲九站在门边,见她握着饭勺发呆,忍不住问道。 “在想……我们吃干饭还是烂饭。”话到嘴边明芝又吞了回去。不要说徐仲九未必会帮忙拿主意,哪怕他愿意她也不想和他商量,让他对这里的事一无所知,然后她也忘掉,在新地方从头开始。 徐仲九知道她在随口敷衍,笑微微地说,“都行。”他现在一天好过一天,明芝在家的时候让他在屋子里走动,免得锁得太久失去行动能力。“又那么多菜,我们真是大户人家的吃法。” 灶上蒸了一大块腌青鱼,外面买的酱鸭,一碗青菜,汤是明芝做的改良罗宋汤,满满的都是牛肉。 饭还没好,明芝见他是个垂涎的样子,挑了一块鸭腿拿给他吃。她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回锅蒸过,此刻鸭腿颜色暗红,热腾腾的酱香扑鼻。 徐仲九喜滋滋咬了一大口,嚼到第二口变了脸色,第三口鼻梁开始冒汗,还舍不得吐掉,“好吃,就是辣。” 明芝买的时候特意挑不辣的,然而一方水土一方人,此地认定的不辣跟她认识的仍有一段距离。她连忙倒水送到他嘴边,“快过口。” 徐仲九躲来躲去不肯,等明芝沉下脸要发火,他才在她手上喝光水,边笑边吐舌头给她看,“好辣,快麻了。” 趁明芝注意力集中在他舌头上,徐仲九凑过去在她额头重重一吻。 明芝啊的一声,已经晚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额头上被盖了个辣油的唇印。她又好气又好笑,拿毛巾抹掉油渍,“越活越小?” “反正有你照顾,我乐意。”徐仲九嬉皮笑脸。明芝一把把毛巾拍在他脸上,丢下他在原地不理。 饭吃到一半,明芝突然站起身,打了一盆热水仔细地洗了一遍脸。 徐仲九过了会才明白,笑得直敲桌子:到底有多辣,以至于明芝额头顶着一圈小红疙瘩。 明芝悻悻然,把那碗酱鸭放到他面前,“你吃。多吃点。” 徐仲九挟了一块鸭翅膀,眼波却全在她身上,“我喜欢辣的,有味,好吃,耐吃。” 听上去怪怪的,明芝瞪他,却说不出理由是哪里不对。她闷头吃了会饭,又听徐仲九说,“要是去了南方,你就知道还是这个好。那边的菜没味道,青菜搁水里一撩,半生不熟的淋点酱油。炖汤放药材,阿胶、黄精、参片都能放进去一起煮。还吃蛇和猫,美名其曰叫龙虎斗。” 明芝停下筷子,“不想去?” “去,我哪里都行,只要你去我就跟着。”徐仲九唱歌似地说。 明芝哼了声,“说得好听。”只要有钱,才是去到哪里都行。沈凤书留学日本,游遍欧洲,从未听他说过前路坎坷,不就是因为有钱。即使友芝去到美国,那里不也是鸡鸭鱼肉,只要有钱最多买回来自己做。 天底下的难事,无过于没钱。 她已经拿了定金,五千大洋,再拿到另一半就足够天高任鸟飞。等到了香港,她去找个正经工作,秘书,打字员,都行。到时随便徐仲九做什么,她全支持。梅城不是他的家乡,他能够如鱼得水,换个地方同样也可以。 她知道徐仲九言不由衷,但他现在回不去。糊弄过季家对他是轻而易举,但那些军火的主人呢?他们损失了一大票,他拿什么去还? 他无路可走。 想到这里,明芝缓缓地感到一点恶毒的快乐。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解决吴啸雄,她做得到,并且是必须做到。 百花楼是城里有名的销金窟,很有点年头,但一直有新人补充进来,所以生意不错。明芝挑着两筐菜,跟着百花楼的采买从它家的后门进了厨房。 她像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盯着案上的半成品看,“这是什么?” 十几个小砂锅依次排成一列,里面是奇异的条状物,汤汤水水的。 一旁拣菜的两个杂工交换一眼,扑噗笑了起来,“牛的那玩意儿。” 明芝是存心找话跟采买和厨房的人搭话,听他们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