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是二殿下求见,现在就称一声端亲王了,虽然对他而言,无甚分别,都是儿臣。 “嗯。” 他应了声,不说见不见,也不动,坐着,自然没人敢催他。 除了太子,每个来求见皇帝的人,都做好了等上半个时辰的准备。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事情,想为什么来,有什么要求,又想不想见。有时候,皇帝知道自己人生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但他反倒比年轻时想得还要多,以前他倾向先做了再想,现在,他总是一再地去思考,反省。 彷佛前半生的狂妄傲气都收敛回壳,人还是同一个人,只是内敛许多。 赵湛为了什么来求见他? 皇帝定定地注视着棋盘上的白子,岁月带来的改变是不可磨灭的,使他眼睛不再灵动而黑白分明,上完朝后累得不想进膳,更别提到后宫厮混了,他精神状态却很好一一累归累,人却是比以前都清明多了,只是*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 对於医疗条件落后的大晋来说,即使是天子,活到五十岁,也该走到尽头了。 每次看到自己三个成年儿子,皇帝都不能避免地考虑起,到底要把位置给哪一个。 前半生太纵容渊儿,倒是真的害了他。 皇帝内疚片刻,又觉得是皇后没养好渊儿,自己忙於处理天下大事,哪里有空顾及皇儿?是了,长於妇人之手,长养出了怪毛病,喜欢弄别人的妻妾。 赵湛……许是肉始终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关系,对於见得很少的儿子,皇帝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只能从他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中找寻到些微血缘感,赵湛稳重,近年性格似乎开朗了许多,对待渊儿也尊敬有加。 良妃所出的两个儿子,皇帝都谈不上有多爱。 但他更不想自己百年之后,他们兄弟阋墙,自相残杀。 皇帝抬首。 “传他进来吧。” 这时候,距离赵湛求见,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被高童迎进去的时候,赵湛甚至有点意外,居然这么快就让他进去了? 东宸宫内厅。 即使下了朝,不穿朝服的皇帝,穿着依然沉甸甸的很有份量,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先敬罗衣后敬人,方方面面都要显出统治者的不同来,产生距离感,才能让臣子下人敬畏。 赵湛垂首行礼:“儿臣參见皇上。” “起来,坐下吧。” 他拍了拍一旁的席子,允他坐在自己下首了,平常,这个位置是太子的特权一一靠近皇帝的座位,无论什么场合,都是一种尊荣:“何事找朕?” 自从给端亲王安排了岗位之后,他倒是隔三差五的来求见他,比太子来得还勤,态度不卑不亢,每回都是来谈公事求教的,他不留他进膳,他也不磨蹭着要留下,不知不觉间就刷出了存在感。 是以端亲王来求见他,他也不感意外。 赵湛亦很了解自己父皇在这方面的德性一一不去提醒他,多在他面前晃悠,他就很容易忘记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多刷脸,他就会安排差事给他。 虽然皇帝自己不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三皇子赵澈整天跟在太子后面,提起赵澈来,他就记得三儿子跟渊儿关系挺好的。 “儿臣今天来,是想跟父皇举荐一个人,” 赵湛神色谦和,话音刚落,又迟疑了一下,像是犯起难来,细节处理得宛如影│帝,毕竟事关切身利益,自然演得用心无比:“说来,儿臣也不敢揽功,这位伯乐并非儿臣,而是皇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