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取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也有风险。 周伯通不管这个。 想想也是,他连杀人要命的任务都敢带着我这个在他眼里才进山门没多久的小坤道,为了一匹马再涉险境对他来说大约也不算是个事。 我算是怕了他。 我把包袱仍旧让他拿着,换了身不起眼的衣物,让他在城外待着。 周伯通的脑子里可能没有那根弦,我这么说了,他也就点了点头,抱着包袱坐着等我回来。 我用如影随形回了临安城,客店里大部分的客人都还没睡醒,马本就是我寄存在客店里的,要取也很容易,但城门封禁,想带出去倒是个问题。 我牵着小白马站在客店门口,犹豫了一下。 一个人回去是不可能的,周伯通不至于怪我,但他必然会自己再来一趟,在不肯放弃小白马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被捉,但要带着马出城…… 我沉着脸钻到马腹下,双手托起马身,掂了掂。 分量还好。 就是今日之后,临安城很有可能会传出闹妖怪的野闻。 我扛着小白马,闭着眼睛一路飞奔跃过城门,把那些惊呼尖叫抛到耳后。 在离树林不远的地方,我把受惊过度导致腿软的小白马放下,叫了周伯通一嗓子。 周伯通很快闻声赶来来,见到小白马,宛若遇到亲人一样激动,一把抱住了马脖子。 我叹了一口气。 自临安府北上十日,我在一处小镇上又见到了黄药师。 宋国如今外忧内患,通缉令贴不出多远,地方府兵根本不肯在通缉江湖人这方面出力,唯恐惹上麻烦,我跟周伯通只是穿回道袍,简单打理了一下,尤其是周伯通,我把他的麻花辫拆了,改成道髻,顿时就从被通缉的麻花辫大盗变成了清俊的少年道士,穿州过府几乎没什么阻碍。 黄药师就不一样,他仍旧一身青衫,只是给从牢里劫出来的小童换了身整洁衣裳,别说乔装改扮,他连腰间那柄标志性的玉箫都毫不遮掩地挂着。 那小童白胖可爱,眉眼也俊俏得很,和黄药师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父子。 我毫不掩饰地盯着他们看。 黄药师也看到了我,但也就是看了一眼,没有理睬。 我这个人一贯是别人敬我,我才敬人,自桃花岛一别,两度相遇,黄药师都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找他。 我移开了视线,准备去镇上的店铺买点酱料带着。 但周伯通有他自己的想法。 平时在全真教,他就是招猫逗狗的性子,没哪个全真弟子没被他捉弄过的,而且他这个人很有几分怪癖,专爱招惹一些古板严谨的人,我很怀疑他是一直想捉弄王重阳,但没那个胆子,只好拿脾气像他的人开刀。 不凑巧的是,黄药师就是周伯通最喜欢捉弄的那种人。 我只是一个错眼,周伯通顿时如同甩掉栓绳的野狗一样冲了出去,几步飞奔到黄药师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我认识你,那天晚上我们一起从临安城里出来的,我叫周伯通,你叫什么?” 黄药师瞥了周伯通一眼,并不准备搭理他,牵着手里的小童,转身就走。 周伯通一步拦在他面前,伸手捏了一把小童的脸蛋,眨了眨那双童子一般晶亮的眸子,又道:“别不理人嘛,你要去哪儿?没准我们同路呢,这娃娃是你从牢里带出来的吗?儿子?侄子?” 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我不惯与生人废话。” 周伯通仍旧笑嘻嘻地说道:“你看,你都跟我说话了,何况两面之缘,天底下见过一面再无音讯的人多了,我们该是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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