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澡堂子烧锅炉,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的工资是每个月八十一块钱,刨去房租三十,还有饭钱二十,一个月能攒下三十一块钱,那时候我为了攒钱,根本不敢抽烟,也不敢喝酒,每天就是馒头配榨菜,偶尔馋肉了,就去火车站那边的一个大饭店后巷,翻泔水桶,在里面找一些肉渣子,回家用水泡一宿,等没有臭味了,再用热水煮个汤,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的生活,真的是猪狗不如,可是当时的我还浑然不觉,因为对于我这种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虚岁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能养活自己,就已经很棒了,当初的社会,不像现在,到处都有工作机会,那时候在东北这边,刚刚赶上下岗大潮,我能侥幸找到一个烧锅炉的工作,都已经让很多城里人都羡慕了,当时我还挺jb满足,感觉我要是能烧一辈子锅炉,也挺不错,可是我的美梦持续了还不到两个月,就被开除了,因为澡堂子里面有一个搓澡工,他侄子在家闲着没事,也需要工作。” “后来呢?”我听着葫芦哥年轻时的悲惨遭遇,不禁动容。 “后来?”葫芦哥自嘲一笑,点燃了一支烟:“后来我就拿着两个月攒下的三十多块钱,滚蛋了呗,离开澡堂子之后,我手里的三十几块钱,根本没办法让我生存下去,所以我还得找活干,可是当时的社会上,到处都是下岗青年,别说长期工了,就连那些扛大包,卖力气的临时工,我都抢不上,当时这座城市里,只有两种人活的最滋润,第一,当官的,第二,混子,这两个群体,仿佛没有收到任何冲击一样,尤其是在下岗大潮的影响下,混子界也被掀起了一阵高.潮,当年的混子,来钱的路子很有限,就那么几条,第一是“吃佛”,就是养活小偷给自己赚钱,第二是“踩盘子”,就是抢劫,第三是“上保险”,就是收保护费,当时张康干的营生,就是“上保险”,他的手底下,养了能有二三十个小兄弟,每天都啸聚在他身边,而张康也大大咧咧,收的保护费,一分不留,全都给这些人花了,当时他的地盘,是市中心一带最繁华的的地段,当初是市里的老电影院,以电影院为中心,旁边还有针织市场、农贸市场和小吃街什么的,这些地方的摊主,每个星期都要给张康交钱,当时他的收费不高,好像每周才要两块钱,而且收了钱,他也是真办事,因为张康下手太狠,所以在他收保护费的地段里,全市的小偷都会很默契的绕道而行,我不再烧锅炉以后,攥着手中的三十块钱,在街边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租一套房子,想到最后,我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随后拿着那三十块钱,去市场批发了一些瓜子、头绳什么的,在电影院门口摆了个地摊,说是摊位,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一张破纸壳,把货摆在上面,那时候我卖瓜子是按碗卖的,一碗三毛钱,算下来,一天能赚一块五到两块钱左右,有时候还会赔钱,因为那个年代,能去看电影的,要么就是流氓,要么就是官家公子哥,遇见富家公子还好,买瓜子的时候,差个三毛五毛的,他们就不要了,要是遇见流氓,他们一分都没有,抓起两把瓜子就走,你要是敢张嘴要钱,他们就掏刀,那时候的混子如果掏刀可不像现在一样,是为了吓唬人,那个年代,只要亮刀,那么有九成都得见血,你说,我为了两三毛钱,还能跟人拼命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每天赚的钱,也就勉强够吃够喝,那阵子,我白天在电影院门口摆摊,晚上就去桥洞子或者没人住的破房子里过夜,那时候已经是年底了,一点不夸张的说,那种气温是真的能冻死人的,我当时也怕自己这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酒啊花三块钱买了个闹钟,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每隔半个小时都会睁开眼睛,起来跑一圈,活动活动身体,然后再接着睡……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随后张康手下的人,就来找我收保护费了,当时来的人,是长征和大奎,那一天,长征挂了个马子,还约了那个娘们晚上出去吃饭,所以收保护的时候,临时把数额提到了三块,其他摊主都把钱给了,唯独我没给。” “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想为了这么点钱跟人打架吗,为什么没给?” “我倒是想给,但是我刚干了一个礼拜,加上每天都要进货,手里哪有三块钱啊,那天我手里就攥着两块钱,求爷爷告奶奶的跟大奎说,我这次先给两块,至于剩下的一块钱,等他们下次过来,我一定会把这个钱给补上,当时大奎看我挺可怜的,就同意了,结果其他摊主一看我给两块,也都开始凑上来往回要钱,大奎一看帮不了我了,就让我当着那些摊主的面,必须把钱交齐,可我是真没钱啊,就跟大奎呛起来了,当时长征也是着急要跟姑娘去吃饭,情绪挺激动的,就开始打我,而我那阵子过的像个乞丐一样,心中既委屈又憋屈,很快被他们打急眼了,顺手抄起旁边摊位切年糕的一把长刀,冲上去之后,两刀吓退了大奎,随后又在长征的腿上,一刀扎了个对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