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对了,父皇,东宫都围了一个月了,内外不通的。康乐年纪还小,经了那些事,实在是叫人担心。我和四郎也不放心,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去东宫瞧瞧?实在不行,让我先把康乐接出来——她还是孩子呢……” “莫要胡说!”皇帝轻轻拍了拍郑娥的手背,语声不急不缓,不透半分的喜怒,“都是做王妃的人了,怎地说话还和孩子似的?孩子再小,也得跟在父母身边才行,哪有去叔叔婶婶家的?” “可……”郑娥正要争辩一二,却见着边上的萧明钰微微摇了摇头,只好咬着唇没再说下去。 皇帝多少也瞧见了他们的小动作,不免失笑,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罢了,也都快一个多月了,你们要去东宫看看,也行吧……”他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心头对长子的一点不忍,可如今主意已定,到底还是强自狠下心来加了一句,“顺便把御史给朕的那些折子一起带过去——让他自己上道折子,也算是朕看在皇后面上,最后给他留的颜面吧。” 言下之意,是要太子自请辞位。 萧明钰这下还真觉得棘手了——这事本来就是奉皇帝的意思去办,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以后要是掀出来,难免要有人背地里说萧明钰不顾手足之情,逼迫太子让位的…… 只是,皇帝既然这般说了,萧明钰也不好推迟,便直接道:“儿臣遵旨。” “行了,让黄顺带你们去东宫吧。朕也要躺一会儿……”皇帝看着有些不耐,挥了挥手便道,“去吧去吧,朕也要歇息了。” 萧明钰拉起正在榻边的郑娥,一起垂首礼了礼,起身就要离开。 还未等他们跨出门槛,便听到皇帝极轻的声音:“等等……”里头静了一瞬,只能听到皇帝轻轻的咳嗽声,随即才等到皇帝的后半句话,“荣贵,你替朕把这本《管子》拿给萧明钰。他们太傅一贯只教四书和五经,只是平日也该瞧瞧其他的。多看,多想,多做事,这样才好。” 萧明钰连忙回头却看,果是见着荣贵手里捧着一本书往门边来。 那本《管子》显然还挺新,应是皇帝病中这几日才翻看的,萧明钰伸手略翻了翻,倒是见着其中有一句是:“然而,天不为一物在其时,明君圣人亦不为一人枉其法。天行其所行而万物被其利,圣人亦行其所行而百姓被其利。是故万物均、既夸众百姓平矣。” 这句话可以这么解释:“‘然而,天不会由于某一种物的需求而错行它的节令,明君圣人也不因为某一个人的需要而错行它的法度。天按照它的规律运行,万物就自然得到它的好处;圣人也按照他的法度行事,百姓就自然得到他的好处。因此,万物平衡,百姓也安定了’。” 正所谓,“明君圣人亦不为一人枉其法”。 这是皇帝把太子的事情解释给他听,还是告诫他?又或者,仅仅是他想多了?是要看这本书其他的地方? 萧明钰心中思绪千转,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谢了皇帝的赐书,口上道:“多谢父皇,儿臣一定细读深思。” 皇帝靠坐在榻上,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再没有说什么。 一直等到上了车驾,萧明钰仍旧是在翻那本《管子》,一共八十五篇,里头道、儒、名、法、兵、阴阳等等得思想都有涉及,实在不知,皇帝要寄在书中的是什么话。 倒是郑娥见他捧着一本书眉心紧蹙,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先前说错话,叫你为难了?” 萧明钰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揽住人,笑应道:“没有的事,无论父皇怎么想的,太子倒是我嫡亲的兄长,这时候旁人避讳不敢去看,可我还是得去看看才好。再说了,就像你说得,康乐到底年纪还小,我也不放心呢。” 郑娥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垂头道:“下回再有什么,我一定先和你说了才好。” 萧明钰见她模样可爱,实在忍不住,垂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笑起来:“没事,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好了……”他语声把头抵在郑娥的肩窝,温热的鼻息轻轻的拂动郑娥的发丝,蹭着德她脖颈微微有些痒。 萧明钰说话时语调十分柔和,一字一句的:“我还记得第一回 ,你见皇祖母的时候还当场哭了呢——从你小时候起,父皇便宠着你,叫你喜欢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没道理叫你嫁了我后还得替我操心,学着谨言慎行。”他很认真,很认真的道,“我这样努力,也不过是希望你能一辈子做自己——做你想要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一辈子不必看人眼色,活得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郑娥不知怎的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连忙掩饰一般的撇开头,小声道:“就知道你嘴甜,就会说话哄人!” “只哄你啊!”他抱着郑娥花瓣一般娇嫩的脸蛋,先亲亲她的面颊,再亲亲她微红的眼睑,最后很轻很轻的碰了碰她的唇,“你尝尝,甜不甜?” 郑娥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