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和似乎缓过了一口气,神情不明地看着她,“去帮忙。” “……啊!”薛宝珠这才觉出不好意思来,马上往厨房那方向去。 屋子里莫青彦给薛宝霖说路上见闻的声音停了一下,看了一眼依旧直杵着的少年,嘴角带起的温和笑意有扩散的痕迹,叫人猜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 这边薛宝珠到了厨房看莫大娘正在杀鸡,一下认出是下蛋的那只老母鸡,每天能下一个蛋,咋就舍得杀了! “青彦回来都瘦了,肯定在外头吃不好,我给炖个老母鸡给他补补身子。”莫大娘眼里还含着泪花,却是笑着的,若说一开始是心痛青彦没考上状元,再经了这些时日,只觉着人平平安安回来到她跟前就好,在自个眼里青彦哪儿哪儿都是好的,犯不着为了外头说的置上气。 薛宝珠也才发觉自己刚才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听出莫大娘豁达的心思,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帮着一块择菜叶子。“大娘,这鸡明个炖哩,这会儿炖着要到夜里了,吃了不好消化。” 莫大娘褪好了鸡毛,其实也是找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听薛宝珠这话也晓得自己忙活岔了,可还是要招呼大家伙吃顿,取了一部分鸡肉做了红烧鸡块,翻炒收汁,汤汁明显变少后却是浓稠,盛进大碗里带着热气冒上来,厨房里都香透了。 薛宝珠馋得咽了咽口水,端呈了过去,发现裘和和莫青彦不知什么时候摆开了棋盘,两人对弈,宝霖在一旁紧张地抓着妹妹的手不让她捣蛋。 跟莫青彦对着,正主却是半点没怯,比往常又沉稳几分,看着怪是有模有样的,看惯了粗布麻衣,她都差些忘了这人最初那一身的富贵,兴许之前就是会下的。薛宝珠收了惊讶,心底却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好奇这人原来会是什么样的人,若有朝一日想起……思绪骤停,薛宝珠杵在原地愣了片刻后无声嗤嘲一笑,有朝一日想起,恐怕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罢。 等最后一道醋溜白菜上桌,已经有五六个菜,薛宝珠遂出声喊人吃饭。偏两人下得正焦灼的时候。她看两人对峙着,也好奇走了过去看,棋面上黑子白子各不相让,多的她就看不出来了,估摸都憋着劲想赢? 垂头看一眼全身绷着劲儿的薛宝霖,薛宝珠纳闷,点了他脑袋,“你看得懂么,也那么起劲?” 宝霖诚实摇头,看不懂归看不懂,坐在旁边他也不自觉憋气了,好像上战场厮杀一样! 薛宝珠噗嗤乐了,揉了一把他脑袋,看向裘和也是意外,莫青彦的棋艺听说是很好的,至少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提过,但没想到裘和能让他皱眉头,不知为何,莫名就有些高兴。这大概是自家哥哥也是蛮厉害的感觉? “好了,青彦,收一收,饭菜都凉了,赶紧吃饭了。”莫大娘收拾好出来,看几人全窝了一角晾着菜也是没辙。 莫青彦闻言笑着应了一声,回头对裘和道:“裘兄,又是平局,看来胜负难分呐。”他起初倒是很有几分惊诧,手谈了几把之后却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嗯。”裘和垂眉敛目,收拢了博弈间泄出的光芒,又归于平时那样。 宝琴听到有吃的,就再没管过原先吸引力十足的圆润棋子,扒上莫大娘一口一个奶奶甜甜喊着,这是卖乖呢,被薛宝珠一把撸住,抱上了凳子,“你是谁有吃的跟谁亲啊,我在家饿着你了么,小馋猫。”说着又忍不住捏了把薛宝琴长肉的小脸蛋。 “辣……有……”小宝琴被挤着磕绊说,等拯救出自己脸忙是讨好地在薛宝珠脸上啵地亲了一口,“跟姐姐亲,亲姐姐!” 童言童语惹得屋子里还残留的一丝古怪氛围全都消散,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薛宝琴捧着小碗,里头让薛宝珠舀了不少麻油鸡蛋羹,盖在饭上,麻油放多了会腻,这么一点刚刚好,配上滑溜溜的鸡蛋羹,大口大口吃着饭。 大家也都识趣地没有提起莫青彦进士罢免的事。席间,薛宝珠偷偷瞄着莫青彦,见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落魄,许是已经调整过心态,把心搁回了肚子里。有宝琴宝霖俩个插科打诨,还有薛宝珠刻意讲笑话调节气氛,桌上一直是热热闹闹的。 吃过饭后,薛宝珠就提了告辞,不好再打扰莫大娘和青彦哥相聚,俩人定有许多话说的。她领着弟弟走在村里小路上,旁边裘和抱着已经趴在他肩头打瞌睡的小宝琴,吃饱了就睡,都快成小猪了。 可这么牵着走着,伴着浩瀚澄澈的星空,春风拂面,竟让人有些失神来。薛宝珠一个没注意被石头绊了一下,身形跟着往前晃了几晃,叫一个宽厚温和的手稳稳托住才没至于跌在地上。 “小心脚下。”裘和握住的手纤细柔软,可独独手底心有些糙,是经年累月干活积起的茧子。他指腹不经意的摩挲而过,肌肤余温相触,奇异感觉由此漫入四肢百骸,叫平如镜的心湖也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