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人间热闹。”更何况这里没有我心爱的那人。 “你想去人间见见他么?”嫦娥突然问。 想,想得发疯。可是…… 我微怔:“九重天上的神仙不是不能入凡尘么?” 嫦娥指了指旁边:“它可以。” 我循着嫦娥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宽大树墩上,一只毛绒绒的雪白兔子正努力啃着萝卜。 我眼皮子跳了跳,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方法吧…… “如今正值夜晚,众神安睡,你元神出窍附在玉兔体内,便可以于天亮前滞留人间,若是途中受到伤害,玉兔会立即带你返回。”嫦娥道。 我嫌弃地瞅了一眼那只看上去傻不啦叽的肥兔子,可想见沧濯的心情那么强烈,尤其是在看了观世镜中那些画面后,我很清楚自己有多想他,想他宠溺深情的眼神,微凉柔软的薄唇…… “好,我附身到玉兔上。” 如果还有机会扑到他怀里,即便流下眼泪,也是炽热温暖的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仙子为何要帮我?” …… “或许是不想再次令曾经的自己失望吧。” 我就这样变成了一只笨拙的肥兔子,四条腿蹦跶着下了凡。 我曾猜想过沧濯如今去了哪儿,在做什么,可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昆仑山上找到他。 更为诧异的是,昆仑居然没有一名弟子守夜,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蹦台阶蹦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踩在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上休息休息,还未解了腿上酸麻,脚下石块忽然一空,我猝不及防直勾勾掉了下去。 所幸摔得不算很高,我滚了几滚稳住身形,瞪着红眼睛望向前方灯火幽暗的甬道,慢慢朝前蹦。 这里竟是昆仑的地牢,两侧牢房内关押的全都是昆仑弟子,我仔细嗅了嗅,并没有血腥味。 可是昆仑弟子怎么会被关起来呢?青阳紫阳再没有人性,不至于这么自断臂膀吧? “你说咱们何时才能出去?” 听见昆仑弟子小声交流,我立刻竖起耳朵偷听。 “不知道,连师父师叔都快死了,还不知我们有没有活着出去的一天。” 我心里一惊,不敢错过任何细节。 “谁能料到他那般厉害,听说还是什么天神转世。” “哼,我看多半是妖魔转世吧。” “你不要命了,嘘……” 他们说着说着缄口不言,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我心中疑惑更盛,短腿迈得飞快,直至看见刑房前负手而立的熟悉背影,心口止不住怦怦跳。 一道白影急匆匆走到沧濯旁,我躲在柱子后,探出脑袋一看,是小白。 小白语气里带着一丝薄怒:“沧濯,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沧濯扭头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又阴冷,听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闹?他们不该付出代价么?”语罢,他抬了下手,刑房里立刻传来一声压抑至极的痛呼。 我忍不住挪近一些,刑房里吊着两团皮开肉绽的人,披头散发、血肉模糊,我凭借着对服装的印象才勉强判断出是青阳和紫阳,观他们两个的样子,约莫撑不过几个时辰了。 “我知道你恨他们害死山主,可你也不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吧?你看看你现在的阴鸷狠戾,哪还有从前的模样?你把昆仑山弟子全部抓起来,妖魔鬼怪再没了敌手,你要毁了人间么?”小白抓住他衣袖,大喝道。 沧濯却半分不为所动,挣开小白的手,冷冷道:“毁了又如何?” “这个人间,全都是垃圾,只有她不是。” 小白难以置信道:“沧濯,你疯了么!” “自她离开我的那刻,我就已病入膏肓,无可转寰。”沧濯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开地牢。 沧濯他……居然因为我变成了这样…… 我眼眶发涩,快步蹦上前,跟在他身后钻进房间。 关上房门后的沧濯,与刚才大不相同。他的冷厉气场尽失,仿佛卸下了一身坚硬伪装,静静点燃一盏油灯,然后坐在椅上发呆。 定睛一看,他其实并不是在发呆,而是深深凝视着手中碎成几段的玉镯。 “阿妧。” 他突然出声唤我,吓得我炸了毛,就在我差点热泪盈眶扑上去投入他怀中时,才见他眼神仍旧粘在玉镯和金铃上,根本没有看向我。 是了,沧濯哪里能认出我现在是一只肥兔子…… 我正郁闷不已,那厢沧濯又喃喃自语起来:“阿妧,为何我怎么做也留不住你?” 我就在你身边啊! 可我说不了话,只能远远看着他。 油灯一点点燃尽,光亮越来越弱,沧濯竟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夜,又或者,他这样坐了无数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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