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回头见谢承祖进了房间,才伸手指了指赵石脑门,“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知道吗?要不是大人,你想还娶妻?直接拖到营门口先打一百大板,看看死活再说……”他哼声道:“你当大人不知道你和曲家的事儿?那是他故意避开了,曲家告不了状,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否则,就以你对人家姑娘干的那事儿,这辈子头拱地也别想娶到了。”不过他下句话没说,大人他也不想要就是了。 赵石当然知道其中厉害,看的就是大人站在哪一边,要是站在曲家那边,哪有他什么好,急忙点头,“真不知如何回报大人。”当年若不是谢承祖见他还有口气,杀出重围时以马驮了他一路,他也早就命丧黄泉了,如今连亲事也是托了大人的福,哪敢有什么想法,打他百板子,也绝无怨言。 “好了好了,看你那一脸怂样,人都走了,快坐坐坐,赶紧挑。” 可这时候,几人心里哪有刚才的兴意,郭兴桌子下支着脚,忍不住凑杜和旁边低声问道:“大人拿走那盒首饰,要送给谁啊?” “你说谁?”明知故问。 郭兴沉默片刻,随即道:“大人手头那么紧,哪存下过钱?一年的俸禄及朝廷的俸米,统共加一起才只有百来两,这一下扣光了,明年怎么办?”虽是天天在营房吃用,花不了多少银子,可也不能一年都没进项吧,就为了买点首饰?虽然库银有大笔进帐,可大人从不取一分一毫,一笔笔都登记在册,花在哪了都要查帐。 “你懂什么?”杜和看了看书房的门,随即凑近郭兴悄声道:“大人有多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心里都挂着呢,手里有多少银子都巴不得送人眼前,只可惜啊,人家未必稀罕……”虽然现在落得抄家流放,但毕竟是昔日丞相之女,吃的用的住的不知比这卫安城好上多少,那眼界派口可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可比,想要在人家那里讨个好不知有多难,他都可怜大人。 “前几日不是让我收了那一位的假籍贯吗?这几日大人就让人将两张僧籍上的人,上数祖宗八代,连坟头在哪都查出来了,昨儿个刚入籍册,盖了官章后,还在大人手里呢,我还偷翻了翻,名儿还是籍上那个名儿,上面的画像那可是妥妥的那一位,半点破绽都没有,我猜大人这次是想名正言顺的接人入府。”说完以肘抵了抵郭兴,“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郭兴也是听的发愣,这意思就是好事儿将近了?随即便咧开嘴,有些心照不宣的与杜和“哈哈”一笑,不过心下到底是觉得慢了点,“要我说,大人就是给惯着,还讨她的好,直接就……女人么,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天王老子,睡了以后,都得死心踏地的跟着咱,还用费这样的劲,越是这样越蹬鼻子上脸,给她一遭厉害就知道老实了。” 杜和看着他冷笑一声,“那么细皮嫩肉的,要换你,你舍得?”谁喜欢谁心疼。 郭兴这么一听,顿时支支唔唔不出声了,心道要他有个喜欢的女人,又长的那模样,还是那么金贵的人儿,他比大人还夸张呢,一个小手指头都不舍得碰。 其实他们这些兵营的,别看个个凶神恶煞,外人都道是粗鲁汉子,女人见着也都吓的直躲,娶个亲也不太好娶,可实际上,真成了家的十个有九个疼老婆。 有血性的男人没有冲女人逞强的,家里横的那都是窝囊废! 两人声音极低,熊廷宪与赵石真未听清,正想问二人在说什么悄悄话,郭兴却大手一挥,“快点快点,磨叽啥?看把杜哥都急什么样子,人家现在急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懂不懂?不是说,晚上的时候比金子还要贵。”说完指着赵石:“快点快点,别打扰杜哥回家搂媳妇,紧赶紧挑一个。” 最后,在他催促之下,赵石还是选了其中金子最粗最重也是最俗气的那套,项圈粗的能压断脖子,当然,也如意料中遭了曲二小姐的嫌,不屑的撇撇嘴,随手丢到一边,是绝不会戴的。 书房中,谢承祖坐于梨花案上,手里拿着那只已打开的精致的盒子,里面的首饰在烛光下,随着角度折射着耀目的光芒,金中镶嵌的宝石质地纯净,浅粉,湛蓝,玫红,玉黄四色交相辉映,细节之处透着用心打磨的灵动,毫无半点金银的俗气。 会喜欢吗?应是喜欢的吧? 他看了半晌,才伸手不确定的拿起其中一只细细的脚链,缠绕在指尖,几道金线,看着十分脆弱,仿佛轻轻一扯就断开来,就与她的人一般,金贵的很,他丝毫不敢用力,看着指上精美的金线与嵌合的四色宝石,思绪不由想到林中雪地那一夜,在临时粗陋的地屋中,燃动的火光下,手中的那一只冻的可怜兮兮的雪粉玉足,若是戴在上面,不知又会如何的情景,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纯粹的宝石链,似记起了那若凝脂般的触感,唇角微微放松下来。 可每当想起那样施舍般的语气,与骨子里透出的不得不敷衍的眼神,又只觉得心口那一片沸热之心,似被人踩到了脚下碾动,他下意识的用力的攥紧手中的宝石,最后烦燥的将其扔回到了盒子里,单手用力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