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王疏月的后脑勺。肉眼可见地起了一个大包。 想起她之前在自己身边的用心,皇帝有些过意不去。 “朕让何庆给你传太医。” 他的声音放缓和,也没急着要她回话。 两人彼此静了半晌,王疏月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她抹掉眼泪。撑起来跪好:“不敢,是奴才不好,一时得遗忘了形,对主子大不敬,您今日砍了奴才也是该。” 皇帝见她肯说话了,这才从新躺靠下去。 “你怎么想的,啊?” “奴才怕自己撑不住睡着,想说拿绳子栓了主子的手腕,再把另一头栓在奴才自个的手腕上,万一奴才睡着了,您夜里抓挠,奴才也能醒得来看您。奴才不是真要绑您。” 皇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累了她三日不曾合眼了。 原先不想看见她,但这几日在病中,里里外外的人都在窥探他的死活。那种他人还在喘气,外面就在铺后路的情状,真令他恶心。眼前,似乎只有王疏月这个人的心尽得不含一点脏意。 他一时觉得稀罕,于是又仅着她使唤,当真把人折磨地快脱形了。 “你过来。” 王疏月依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从新跪下。 皇帝伸了一只手腕到她眼前。 “绑吧。” 王疏远月一怔。 “奴才万不敢。” “朕准你绑。” “主子说的话是真的。” 皇帝冲着自己的手腕一扬下巴。 “真的,绑吧。” 王疏月试探性地伸手过去,皇帝只是看着那根绳子,人没动。 “王疏月。” 这一声她吓得立马收了手:“啊?” “朕是念你的好心,但下回你若还要自做主张……” 他原本又想说摘脑袋的话,但见今日把人吓成这个样子,又觉得好像不该再说这样的话。于是他顿了顿,重新开口道:“跟朕说一声。” 停到这里多好,可是皇帝总觉得这不该是他说话的气势。忍不住又补了一刀。 “否则,朕好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砍了……” 果然还是没忍住,皇帝头回对自己的说话风格产生了怀疑。 这么吐了又吐下,到像和自己斗嘴似的。 皇帝索性不说了,只道“快绑。” 王疏月小心地合拢他的两只手腕,避开疮口,把那根软绳绕了上去。又将另一头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模样真的尴尬,天底下哪里有被女人绑起来的皇帝。 皇帝逼着自己不要出声,由着她摆布。 待她结好自己手上的绳结,皇帝才压着声音说了一句。 “去把门关上,灯也吹了。” “是。” 门关上,灯也灭掉,屋子里顿时静地堪听针落。皇帝仰面躺着,渐又起了睡意。 混沌中突然听到身边的人唤了他一声。“主子。” “嗯?” “主子好了以后第一件事,真的是要处置奴才吗?” “对。” “怎么处置呢。” 皇帝翻了个身,朝向她这一边。 虽然黑,但由于她实在太白了,所以那弯雪脖子还是映入了皇帝的眼中。 “你觉得呢,你以下犯上几次了。” 王疏月蜷起了一双腿。对着前面混沌的黑暗道:“像处置春姑姑那样,处置奴才。”借着今日那差点挨刀的惧怕,也借着此时的黑暗,她终于把哽在心里的的事吐出来了。 皇帝怔了怔,原来她心里梗着这件事。 但那又怎么样,身为帝王,他没必要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疏解女人的这些心事。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收起白日的姿态,放平声音。 “王疏月,只要你听朕的话,就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可奴才觉得,奴才的下场会比她还惨。” 她好像又在顶他。但说得不明显。 皇帝这会儿实在撑不住眼皮了。不想再细究。 算了,今日吓到她了,她不也说了吗?被吓到了就会胡言乱语。 生病不能生气,大度点,让她说吧。 想着,皇帝没再理她,合了眼。 不多时,脸上痒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挠,结果一抬手,就听到啪的一声,是手拍摁在地上声音。显然是自己把榻前那把弱骨头扯歪了。皇帝赶忙将手放回去。 “主子?”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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