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厢房果真不甚大, 但极整洁雅致。 炕桌上放着个细长的黑色陶罐, 中间插着两枝盛开的虞美人, 周围却是向上耸立的细柏围绕,跟一丛竹枝,看着十分整齐。 俞星臣并不忙坐下, 环顾周遭,目光落在那丛插花上,他的眼底漾出很浅的笑意:“好别致的花丛, 此处莫非也是巫小姐打理?” 巫捣衣道:“让俞大人见笑了, 自从母亲病故, 家中并无其他女眷亲长,父亲又忙于公务, 捣衣便只能学着打理内务, 因无人教导,未免粗糙……贻笑大方。” “哪里的话, ”俞星臣打量她道:“巫小姐看着年纪不大, 却能将县衙内的事务料理的妥妥当当, 又能照顾巫知县, 已经算是极难得的了。何况在这份兰心蕙质之外, 巫小姐更精通音律……今夜一首琵琶曲, 简直叫人如闻仙乐耳暂明。” 巫捣衣抿唇一笑:“大人用乐天居士的《琵琶行》称赞捣衣,却愧不敢当。” “呵,是俞某造次了,想不到姑娘于诗文之上也颇有造诣?” 巫捣衣莞尔垂首:“哪里敢在俞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只不过是父亲曾经教过几个字,略看过几本书而已,跟大人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俞星臣竟也微笑:“巫小姐这倒也太过誉了。” 巫捣衣抬眸,双眸灵动:“谁不晓得俞大人之才名?连捣衣虽偏居海州,对于大人之诗才,却也早就仰闻多时。” 俞星臣讶异:“哦?” 巫捣衣秋波闪烁看向他,缓缓念道:“‘国色天香是春工,玉房金蕊拢袖风。我意举杯问东君,不知花红人面红?’。” 俞星臣眼中笑意更甚。 他本就生得俊雅端方,如此含笑盈盈,简直当的起一句:任是无情也动人。 巫捣衣道:“……听闻这是大人在端王殿下府内咏牡丹的即兴诗,捣衣便极喜爱,时常念诵,只觉齿颊留香,大人之才学,叫人倾慕。” 俞星臣勾了勾唇:“想不到小姐竟真的知道,是我小看小姐了。” 巫捣衣低头浅笑,状甚温婉,忽然道:“是了,大人先前说要询问父亲什么话……这、可别耽误了大人的正事,不知是想问什么?” 俞星臣这才仿佛想起来似的:“一时跟巫小姐说的过于投契,竟是忘了,我……原本是想询问,”他垂头思忖片刻,瞥过那丛插花:“哦是了,这巫知县,跟那位牛仵作,是什么关系,可是有旧日交情?” 巫捣衣微怔:“这……不瞒大人,我并不知此事,不过据说,先前牛仵作是父亲的颜面请过来帮忙的,也许有什么官面的交际,也未可知。” 俞星臣颔首:“今夜牛仵作不知被何人所害,巫知县赶到之时,说了一句‘是我害死了你’,我本来猜测是否有别的意思,现在想想,应该只是因为……巫知县请了牛仵作过来帮忙、才导致他被无辜牵扯这件事吧。” 巫捣衣点头道:“必定是这样了。父亲为人极其重情义,唉……今夜他的病症发作的比往日都厉害,应该也是被牛仵作突然身故的事情所激……真真叫人悬心。” 俞星臣道:“凶手能在县衙内作案,不知是不是跟县衙里的人有关。小姐可察觉到……是否有什么行踪可疑的人?” 巫捣衣慌张:“大人,您不会是说,凶手是县衙里的人吧?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那衙门内其他的人岂不也极危险了?” 俞星臣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以防万一,小姐勿惊。” 巫捣衣坐立不安,尽量想了想:“我素日所对着的,无非是后衙的丫鬟仆妇,还有零星小厮家奴,这些人里,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疑。” 她说了这句有点忐忑,倾身告罪:“实在对不住大人,竟没有什么有用于大人的事。” 俞星臣却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