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仪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此事,竟还对这些事如此清楚。 她当然不知道薛放的侍卫跟了她一路,一则是为保护她万全,二则把她诊断开方种种,都禀告了薛放。 “哈。”杨仪笑。 村中的人对她的方子深信不疑,既然孩子都好了,当然也没有人再节外生枝提别的。 连先前那来请教的大夫也忽略了此事,并没提起。 却没想到一个“外行”偏偏注意到了。 杨仪看过十七郎的伤处无碍,又观察了一下瞳仁的颜色:“其实除了光儿跟同样吃过蟹的那孩子,其他的孩童并没有得病。” “嗯?”薛放不解:“难不成那些家伙都是装的?” “并不是这么简单,”杨仪道:“人皆有从众之心,光儿病的那样厉害,村民都认定是吃青日大哥送的肉导致,自然都担心自家孩童,家长们着急询问,如临大敌,孩子们不懂事,便以为自己真的病了,所谓疑心生暗鬼,没病也觉着有病,不疼也觉着疼了。” 薛放啧了声:“竟然如此。” 杨仪道:“是啊,比如我去给陈澄看过,他的脉象如常,并无病症,其他孩子亦是同样,我便知道是被‘吓病’了。” “这些臭孩子,忒不懂事,你没骂他们。” 杨仪笑:“旅帅如何也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他们才几岁,还不知是非呢。大人们一顿恐吓,他们岂会毫无反应?这也是人之常情。” 薛放感慨:“你这个人也太好脾气了,如果是我……就算不会为难那些孩子,也要把大人教训一顿。瞧他们先前喊打喊杀的样儿,你反而以德报怨。这可不是我的脾气。” 杨仪道:“旅帅自有旅帅的行事风格。我……岂能跟您相比。咳。” 薛放眉头一皱:“你这话我可又不爱听了。” 杨仪便不再跟他辩解,只出到外间,把那炉子的活又扇了起来,重新熬蛇胆汁。 药味散了出来,薛放皱眉:“这劳什子药汁太苦了,别说喝呢,闻着就够人受的。” “旅帅动刀子且不怕,还怕喝苦药?”杨仪嘴里说着,却又去找了昨儿没吃完的豆末糖,捡了一颗,本想放到他手里,转念,还是送到他的唇边。 薛放一愣,旋即半张开口衔住。 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杨仪慌忙缩手,反应过来却又笑自己太小题大做。 薛放把那糖在嘴里磕开,一股浓香甜蜜在舌尖弥散,他仍嘴硬:“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杨仪瞥着他的脸,微微一笑。 薛放却察觉了:“你笑什么?” 杨仪惊讶于他的耳力:“没什么。” 其实她是在心里想,若单看他的脸,可也是嫩的很,不如之前弄一副假络腮胡般威猛。 知道这一句话搪塞之意太过明显,杨仪转开话题:“旅帅是否饿了?” 薛放道:“怎么,你会做饭?” “在下……厨艺不精。不过看昨日剩的糕饼还有些,旅帅是不是……” 薛放哼:“嘴里淡的很,有肉么?” 杨仪道:“目下旅帅还是忌口的好。辛辣油腻,大鱼大肉之类,戒个三五天最好。” 薛放哀叹:“那泼蛇死就死了,给人留这许多麻烦。” 杨仪刚要笑,又转开走开,去看药罐子。 薛放听着她的脚步轻轻,过了会儿,问道:“你之前说你住在哪里来着?” 杨仪在炉子前蹲下,轻轻拨火:“朔州博城。” 薛放向着她的方向倾了倾身:“我没问过你为何孤身一人吧?” “这倒不曾。 “那现在问了。” 杨仪的手势一停,沉默片刻,回头看他:“旅帅对我还有何疑心么?” “你不回答却反问我,难不成我疑心对了?” 杨仪摇头:“不知旅帅疑心我什么?” 薛放重新将身子靠向椅背:“若不是你病恹恹的,连个七八岁的孩子都未必打得过,我真要怀疑你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人,或许在别处犯下滔天之罪,所以才刻意躲避于这蛮荒僻壤。” “穷凶极恶,滔天之罪……”杨仪呵了声,笑的九转回肠。 前一个词跟她毫不相干,至于后一个,那还真给薛放说中了,前世,她不就是被牵连在谋反大案里么? 薛放仿佛来了精神:“怎么你笑的像是给我说中了一样。” 杨仪望着炉子中跃动的火光:“那如果是真的,旅帅可要拿我归案。” “那你先要跟我坦白你到底做过哪些大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