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道:“反正你又不管了,也不用再说,咱们走吧。” “杨易……”薛放脱口而出,正欲拦住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叫错了,他扫了眼里间,小声道:“杨仪……你就跟我说说,他的病怎样。” 杨仪知道薛放仍是牵挂付逍的,之前只不过被付逍言语所激,他又是那样性烈的人,自然忍不得。 假如杨仪从旁劝说,他正气头上,怕未必肯听。 所以她故意说付逍的病要紧,果真他竟不想走了。 毕竟说气话是一回事,他可不想付逍真的有碍。 杨仪微微一笑,正要略给他解释两句,薛放突然转头看向门外。 只听有个声音道:“付叔叔,门外的车是谁的呀?” 一个头上戴着破斗笠的十一二的孩子,双手端着碗东西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他显然对这院子非常熟悉,眼睛盯着地面跟碗筷,一步步踩过那袭铺在地上的砖石,敏捷而又迅速地跑到了门口。 直到此刻,他猛抬头看见屋内的两人,顿时惊得倒退了一步。 刹那间,这孩子惊愕地望着薛放跟杨仪,又赶紧转头看看门口,似乎怀疑自己进错了门。 “这、这不是……”孩子确信自己没走错,吃惊地看着薛放杨仪:“你们是?付叔叔呢?” 薛放道:“你是谁?你叫付逍付叔叔?”忽然发现这孩子肤色很白,头发略卷,鼻梁高高的,眼珠的颜色也不是纯黑,不像是中原人。 付逍的年纪比扈远侯都大,所以薛放叫他伯伯,这孩子年纪比他还小,竟叫他叔叔。 同时薛放跟杨仪都看见,孩子手上捧着的,竟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杂色手擀面,上头浮着点好像野菜的东西。 孩子道:“我、我娘交给我来送这个给付叔叔吃……不叫叔叔叫什么?” 就在这时,里间付逍叫道:“晓风你来,他们就要走了不用他们。” 叫晓风的孩子听见付逍的声音,一下子定了心似的,赶忙撒腿跑到里间:“付叔叔,你怎么样?今日好些了吗?” 付逍咳嗽了声:“好着呢。这菜面真香,又让你娘费心了。” 晓风道:“我娘说,付叔叔多吃饭,少喝酒。你昨儿又喝了是不是?已经好几天没喝了,怎么又忍不住了呢?” 付逍只管咳嗽,又传来咚咚的声音,想必是孩子在给他捶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付逍哑着嗓子:“你待会儿,我吃了后你把碗筷拿回去,别又搁在这里忘了。” “付叔叔你慢点吃,不急。” 唏哩呼噜,是付逍吃面的响声,声势惊人,过了会儿,那孩子小声:“付叔叔,外头的哥哥跟天仙一样的姐姐是谁呀?是你认得的人?” “是走错了门的。”付逍吃着东西,含含糊糊说,“别管他们。” “真的吗?”晓风疑惑,“不太像哦。” 付逍似乎有点不耐烦,扬声道:“十七小崽子,你怎么还不走?” 薛放本是要走,此刻,之前那冲动之气却平了下来:“你管我呢,死犟的臭老头。” 付逍嗤地笑了:“行吧,你爱待就待着……不怕你那观音娘娘湿了鞋袜害了病,哪怕你一直住在这儿。” 原来方才两个人在外头说话,付逍已经听见了。 薛放微窘:“偏是臭老头耳朵灵,偷听人说话。” “这里统共这三间房,地上有只耗子经过我都听得见,”说着付逍又笑:“我本来还想听点更好的呢,可惜混小子太笨了。” 薛放无可奈何,抓了抓额角,先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口,叫杨仪到门边坐了,小声问道:“你方才跟我说的他的病症到底却怎么样?小声点告诉我。” 杨仪道:“付……”她想到付逍似不喜欢人家叫他“都尉”,便改口:“老先生应是饮酒过度,酒毒热集,导致痰火喘嗖之症,此病要及早调理才能转好,如果拖延下去,毒入了骨髓,就难治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