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臣的授意, 那花娘扫了扫琵琶, 继续唱道:“将近清明了, 花蕊头儿不见生, 此际将开也, 这等迟得很。” 余音袅袅,甚是动人,那一句“将开也,迟得很”,依稀透出几分眷恋惆怅之意。 俞星臣道:“这曲儿虽是常见,难得唱出了别样韵味。” 先前那人道:“你只觉着这些浓词艳曲不上台面,殊不知个中有真味道。” 此刻,那花娘站了起身,向外退出。 另有几位乐工上前,正欲弹奏,俞星臣道:“不必,都且退下。” 众乐工各抱乐器,退出外间等候。 那白兄忙道:“怎么不听?这一班可是我亲自调理出来的,尤其是新加入南边的芦笙,乐调大有不同,是我的得意之作,别处是听不到的,因你不去,才特意叫他们来,不听岂不可惜。” 俞星臣道:“兄也该多用些心思在自己身上了,整日钻研这些奇技淫巧,亏了身子,这般年纪若有个好歹,岂不是舍本逐末。” 那人笑了:“我这身子……无非是这个样子,也不能再如先前一般整日秦楼楚馆的流连,已经改了很多了,你只管放心。何况家里娇妻美妾,又才得麟儿,我也是收了心,不去干之前那些营生,要不然,今晚上哪里只带一班乐人,怎么也要弄几个美人儿来尽欢才成。” 杨仪听到这里,十分刺耳,只觉着夜风之中都突然多了些脂腻粉浓之气。 既走不了,正思忖还是回舱内去罢了,岸上却突然有脚步声响。 一道人影从搭桥上,身形轻快迅速地走上来。 杨仪顺势装作看光景的,往旁边退开半步。 那人却正是灵枢,还没上船就看见杨仪在此,正欲行礼,厅内俞星臣却扬声:“怎么?” 灵枢只得先向着他回道:“大人,之前要的东西,才去拿了回来。” 此刻,几个挑脚汉子分作两班,抬着一个木箱,一个大瓷坛子似的东西,自甲板搭桥上走了上来,那搭桥在他们脚底晃晃悠悠,似乎震得船都要摇晃起来,他们却如履平地,丝毫不以为意。 杨仪看的眼晕,便退到栏杆边上不去打量。 里头俞星臣便没出声,那个人却问:“贤弟要的什么东西?怎么不跟我说?叫我去弄岂不便宜好些。好生见外。” 俞星臣笑道:“也没什么,无非是些药材……之类的。” “药?你可是哪里不适?” “非也,是给他人所用。” 杨仪听到这里才又看向那木箱跟瓷坛,莫非这是给她的?之前她确实询问过灵枢,可如果找不到,只当就算了。 此时灵枢见众人把东西搁放妥当,便进内禀明。 不多会儿出来,见杨仪已经到了船舱口上,他便行礼:“先生,大人请您过去略坐片刻。” 杨仪冷笑,她跟俞星臣少见一面是一面,还要上赶着去找不痛快不成。 灵枢端详她神情便知道不肯,默默地加了一句:“席上的人也是杨家的世交……是先前在京城太常寺里任太常博士的白淳大人。” 杨仪听是世交,尚且无动于衷,直到听见这个名字。 前世杨仪对家里的人情来往并不上心,所知所闻多半都是丫头婆子们嘴里听来的,在后来进了俞家,为日常交际,才学着“融会贯通”,可今日这人言语放诞不羁的,她可不记得有什么这样的世交,何况也跟她无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