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黎渊应了声,转身要走,又道:“先生多照看着。” 杨仪一愣,这还是他头一次有些恭敬地叫自己“先生”。 她头一次面对要生产的妇人,经验欠缺,本来不敢轻易承诺什么,但心头一热,竟忍不住道:“放心。” 黎渊去了,黑婆子拿了水回来,给妇人服了保命丹,又过了一刻钟,妇人的唇动了动,稍微有醒来的势头。 黑婆子大声地叽叽呱呱起来,好像很欢喜。 杨仪却不敢放松,她知道这不过是那保命丹的功效,但那丹药只能暂时这妇人振奋精神,凝聚元气,乃是辅助功效,不是对付难产的正头药。 她紧锁眉头仔细在心底搜寻,想起先前跟着生母之时所受的那些“教训”,当时她内心极为抵触,但还是得迎着头皮去啃那些书本,记那些丹方,以及剖那些奇奇怪怪的尸首。 但女人的身体,她却并没有真正的碰过,至于对于妇人生产。 脑中浮现出许多的零星碎片,杨仪喃喃:“产门不开,肝气上升,气血郁结不通,当下须……只能一试。” 睁开双眼,杨仪挪步。 妇人下方的裙子本就掀起的,杨仪在她的腿上三阴交处揉了揉,银针拈着便要刺落。 黑婆子见状,忙大叫起来,仿佛很着急。 杨仪一怔,却醒悟,羁縻州这里多不通中原医术,只怕不懂自己为何拿着一支针,她忙解释:“莫慌,我在救她。” 黑婆子一直摇头摆手,好似仍旧拒绝。 杨仪着急:“你不让我落针,她会有性命之忧,”知道对方不懂,便大声道:“弄不好她会死的!孩子也会保不住!” 黑婆子被她这一声喝的发怔,杨仪气急,不禁又咳嗽起来。 这时,榻上的那妇人突然张口,声音微弱地:“你、是大夫?” 杨仪一怔,听出她竟是有点硬的官话:“是!” 妇人用毫无神采的眼珠打量她,忽然道:“你、你做吧……”说完,又强撑着用杨仪听不懂的话对那黑婆子说了几句,应该是在劝说。 黑婆子嘀嘀咕咕,却终究没有再拦着。 杨仪吁了口气,重新在妇人的三阴交上针入。 三阴交的穴道,是肝脾肾的的经脉交汇之所,如今妇人体内气血不通,鼓胀成邪,她便选定此处以先泄去她体内邪气。 然后,杨仪握住妇人的手,针她的手阳明合谷穴,此处穴道也是气血汇聚之处,但却并非如同泄三阴交的道理,而是在补妇人的合谷之气。 如此上下两处穴道相反道理的针灸,引导妇人体内紊乱的血气归顺,虽然没有加味芎归汤,但也同样具有催产之效,就是不知效用大小。 而在杨仪重又针灸妇人三阴交后,炕上的妇人突然哼唧了声,身子跟着一抽。 旁边的黑婆子忙扑过来,不明所以,口中的话更如连珠炮一样冲出来,炕上的妇人逐渐呼叫出声,身子摆来摆去,双脚在炕上蹬动,仿佛十分难耐。 杨仪原本对自己的针灸并无十分把握,见妇人如此,起初一怔以为不妙,继而反应过来:“快,她多半是要生了!” 黑婆子神奇地明白了这句话,赶忙转到妇人两腿之间,她看向底下,突然大叫了声,俯身下去。 虽语言不通,杨仪竟也有些明白,自己是对的。 此刻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杨仪见那产妇的手不知在乱抓些什么,便伸手过去,那妇人如抓住救命稻草,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力气极大,杨仪疼的脸容扭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