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怎么不动手?” 杨仪迟疑, 终于又从袋子里翻出一颗朱红色丹药塞进康逢冬口中, 这才复在康逢冬的人中上针入。 顷刻,康公子的眼皮动了动,仿佛将要苏醒。 杨仪俯身:“二公子, 可能听到我说话?” 唤了两遍,康逢冬睁开眼睛:“你……” “我是巡检司的大夫,二公子你的伤势太重, 请恕我无能为力。” 康逢冬半垂下眼皮:“无……无妨。”声音却极为地低微, 不凑近了几乎听不见。 杨仪道:“府内那夜发生的事情, 尚有许多疑点,周旅帅急欲查明真相。我如今有一法子, 可以让公子有片刻的清醒, 但施针之后,公子恐怕就……所以要先问公子的意思, 若康公子愿意, 我便即刻为公子施针。” 身后周高南以为她已经做完了, 还惊讶如此简单, 听了这句才知道她还未动手。 可如今康逢冬这样子, 人人都知道活不了, 何必跟他再说这些呢。 周高南一急:“杨……”正要上前,却被薛放拉住。 康逢冬久久无声。 他如死灰的脸上也毫无反应,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周高南着急地看看薛放,假如康逢冬就这么死了,那连最后的机会可都没有了。 可薛放仍是向着他摇了摇头,竟是叫他不要上前打扰。 “二公子,我知道姨娘在府内必定受了许多委屈,”杨仪轻声说着,想起周高南说过姨娘跟姑娘还要夜晚挑灯做女工,堂堂县衙没有厨娘还要姨娘下厨,这是把姨娘当作奴仆来使唤,“连同二公子跟小姐也是同样,一切的发生必有缘故,难道在这时候……二公子都不想把真相说出来么?” 就在杨仪说完这些后,康逢冬的手指弹动了一下。 然后他气若游丝地道:“你、你施针吧……” 薛放微微吁了口气。 周高南看看杨仪又看看薛放,肩头一沉:“真是吓死我也。” 杨仪叫大夫把康逢冬扶住了,重新抽针,在康逢冬的头顶神聪四穴、前后左右四处缓缓针入。 她低声道:“针灸四神聪,可叫脑中暂得清醒。康公子你会慢慢想起发生过的事。” 又取了一枚银针,却在康逢冬两眉之间的印堂穴:“如此,可以凝聚精气元神。” 第三个穴道,却正是头顶的百会穴。 那大夫小声说:“百会穴直通头脑,此穴道乃是诸阳之会,百脉之宗。” “正是,”杨仪缓缓地将针刺入,“百会穴是头上阳经交汇之处,针灸此处,可以开窍醒脑,最快之间补益阳气。” 大夫欲言又止,针灸他自然不陌生,但是杨仪所刺的这几处穴道,都是人头上的要紧大脉,对于针灸的深度要十分谨慎的把握。 可他发现杨仪的针,入的比寻常的手法要深!怪不得事先提醒康逢冬。 就在杨仪停手之后,康逢冬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本来垂着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 方才几乎已经涣散了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彩。 他的目光转动,看向面前的杨仪:“你就是……大夫。” “杨易。” “杨大夫,”康逢冬唤了声,忽地问:“我弟弟呢?他可还好?”他第一个问的竟是康安。 “小公子如今被周旅帅收留在府内,请放心。” 康逢冬的脸上逐渐神采奕奕起来,就仿佛是一个极正常的人。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光返照”。 “周旅帅,多谢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