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点头道:“难怪了,原来是新郡的人哪,我家这两个先时也帮着修路换了不少粮票才熬过没米下锅的时节呢,不过我家本有田便没去新郡,你家中分了多少田?你夫君哪?家中可是他在耕作?是他带你来亭州城的?” 依拉赫一脸懵逼,夫君,什么夫君? “她”哪里晓得南蛮女郎的细致打扮,方才翻进成衣铺寻衣裳的时候,不过学着那些女娘将头发胡乱一绾。 大娘不知脑补了什么,又一脸惋惜地道:“莫伤心了,前几年亭州城遭了大难,多少小娘子失了夫君……那你可是依着父兄?你家有几口人哪?新郡的日子可还过得惯?你们家今岁收成如何 ?你平素在家中做什么活计?” 短短的路程,一路不停地嗡嗡嗡、嗡嗡嗡,依拉赫怕露破绽,不敢不答,一路胡编乱造,只觉心力交瘁,简直比在亭州城逃亡还要崩溃。 见终于进了一处院落,那大娘终于止了话头去灶头忙活,依拉赫觉得自己才真的喘了口气。 这一路,那父子二人俱是沉默,显是老实的庄稼汉,也不好同“她”一个女娘在一个屋子中多待,都出去帮忙去了。 依拉赫这才能打叠精神思索下一步的计划,“她”眯了眯眼睛,这户人家独门独院,便是真的发生点什么,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没人会觉察,倒是一个临时盘桓的好住处,亭州城中的情形,还需速速传回龙台上,叫四王子有个准备……也不知此番失利,龙台山头,二王子、三王子又会有怎生动作……唉,用魏人的话来说,此番他当真是太过流年不利…… 思虑间,那大娘已经麻利地端上了黍饭与菜,其中竟还有一盘猪头肉。 这一日,早间“她”一门心思想着今夜的行动,本就没吃什么,白日里忙着逃亡,只匆匆灌了一杯酒,哪里有功夫填肚子,再加上那该死的阿来几日没能买回来肉食,此时看到那盘猪头肉,“她”的肚子不由咕咕直叫。 大娘笑眯眯地道:“这猪头肉可是我在亭州城有名的酒楼特特采买的,你快多吃些。” 依拉赫端起黍饭,正要下筷子,忽然想到今日听那些百姓所说“北狄人最喜欢吃肉”的话,含着眼泪,硬是去夹了旁边的青菜,坚决摇头表示自己食素,不吃肉。 大娘笑得更加温柔了:“小娘子,我有一句不知当问不当问,你既是守了寡,家中是何打算哪?你看我家阿土,可是十里八乡的好把式哩,咱们乡下人家,可没有那些穷讲究,我瞧着你是个好女娘,同阿土可般配哩。” 依拉赫再度僵硬,“她”视线缓缓扫向一旁的阿土,只见他早就红了脸,埋着头啃着黍饭,连菜也不敢去夹。 大娘一边王婆卖瓜,一边给依拉赫挟着菜:“你看我家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就盼着娶个好女娘过门生个大胖孙子哩!” 大胖孙子?! 一阵恶寒袭来,依拉赫被噎了个正着,差点喘不过气来,大娘忙不迭地递了杯水,依拉赫连忙一大口灌下去,这是什么水,不说他们北疆的茶砖,就是他们这些南蛮的团茶也是清香可口的,哪怕是井水也成,可这水简直像是馊了三日的! 可“她”正噎着,又哪里能喷得出来,只强行咽了下来,一张漂亮脸蛋,青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紫,别提多精彩了。 只听大娘兀自嘀咕道:“啊呀,你慢些吃,我家阿土人最敦厚不过,他将来必会让着你的,只要你们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就成。” 大胖孙子大胖孙子大胖孙子大胖孙子大胖孙子大胖孙子…… 这四个字简直仿佛是什么无上恶咒在“她”脑海中不断旋转,依拉赫这一日所受屈辱终于达到顶点,“她”怒不可遏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掼,嘶吼道:“滚……” 下一瞬间,“她”忽觉眼前大娘那张惊愕的面孔有些扭曲变形,“她”身形一晃,不由便伸手去扶住桌面,只见大娘鸡贼地将桌面上几个碗碟迅速收了起来,还嘟囔道:“你可莫要糟蹋了我家的东西……” 依拉赫只觉气冲天灵,“她”简直想狂吼,谁特么稀罕你这几个破碗烂碟,如果可以,“她”更想拔刀发怒,将这小破屋里的一切摧残干净,可是没有想,也没有然后,“她”眼前一黑,就此栽倒在地。 依拉赫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大娘得意洋洋的声音:“你看,我就说这小蹄子,从衣饰到手掌,还有那对答,简直满身的破绽,“她”分明会说话还偏偏一路装哑巴,必定有什么鬼,阿土你快去叫林捕快来,你娶媳妇的粮票有着落啦!” 依拉赫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