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逼着关大郎不得不铤而走险,接受当初李成勇的两袋米粮,怀着必死之心去亭州城求粮的。 有些人家略有些存粮的,或者心狠些,愿意放弃老弱的,便能坚持到现下,赁了田地,再自林间靠山吃山,到得收获之时便算又熬过了一岁。似这样的人家,便不必冒那样的大险,叫家中青壮背井离乡跑到亭州城去搏一个生计。 他们从未离开过小关村,不知道亭州城的情形也正常,关大郎便笑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那筒车真的十分神奇,我亲眼见着,不需人力相助,它就能把水自溪中抽到渠里。” 乡邻犹自不信,只是乡里乡亲,就算是质问,口气也是关大郎怀念的亲切,他笑了笑:“咱们村里又不是我一人去了亭州城,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关十三、关林等人,他们都是晓得的。” 关大郎在小关村中素来名声极佳,当初他被李成勇招募去亭州城坏事的时候,整个小关村有十来人都跟着他一道去了亭州城,村里都晓得的,此时听他这样一说,村人便不由自主去问自己身旁的关十三等人,他们说起来可仔细多了,有鼻子有眼,说的都还一模一样,绝不像是骗人的,众人这才渐渐信服,那什么丰安新郡竟这般神奇。 七嘴八舌地问了许多丰安新郡的话,却有人悄悄摸到关大郎身边,小声向他问道:“大郎,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多光的勾当?我绝不告诉旁人的,你说实话是不是?” 关大郎看着身旁许多竖起来的耳朵,哭笑不得,想到那七成租的契,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又疲惫的笑脸,关大郎不知为何,心中十分不忍,极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的,今岁陛下有令,把咱们亭州划给了县北都护府,原本州府的许多事都归了都护府。 新上任的司州大人见我们这许多人在亭州城中无食无着,便下了令,叫我们以工代赈,做着都护府分派的活计,便有粮发。那些米粮我们原本想攒下来带回村里,司州大人闻说了之后,又命粮铺帮我们运回家,这般一来,不耽误我们做工赚粮,又能把信托到家里,不叫家中担忧,再好也不过! 托了都护府的福,这些米粮,可都是我自己个儿一粒一粒赚来的,大家伙就不必多猜了,不只我这般,其余人也皆是这般!” 一时间,乡邻便嗡嗡地议论开了,个个咋舌:“天爷!那许多米粮,竟然全是你们做工赚来的?!就算做工,你们能做多少!那都护府是天下掉粮下来么!” 关十三年轻气盛,可没这么好耐心,登时皱眉道:“那是都护大人和司州大人的善心好意!你们若不信,自可到亭州城去打听!” 然后他朝关大郎打了招呼:“大兄,我自去叫阿父阿母收拾东西,多久出发?” 关大郎道:“那姓刘的不肯安生,早些与郭大人汇合,你把家中米粮与乡亲们换些馍带着路上吃,咱们正午就出发,宁可辛苦多赶路,争取早些到县里!” 关十三与关林等十来人应了声便各自家去了,村人们这时不由流露出极大的艳羡:“大郎,你们是要往那什么丰安新郡去了?那样好的田地,那些官老爷真的肯给你们?” 关大郎笑道:“是哩,我们已经拿到契书了。” 村人登时便炸开了,就是再不识字晓事,他们也都晓得,拿到契书意味着什么——去岁之时,为了活命,他们便是将自己的契书交到官府去,与刘家换了米粮,契书就是到手的田地,这是再做不得假的! 虽是走得仓促,可是小关村毕竟是他们出生长大的根,少不得亲朋旧邻收到消息聚到村口相送,看着这山林下的贫瘠田地,想到丰安新郡几乎是一眼看不到边的田地,关大郎将自己不带走的农具送给自己幼时玩伴,忍不住说道:“兄弟啊,这姓刘的不是什么好主户。” 他顿了顿,还是把先前那赁契说了:“在亭州城时,为了骗我们不去丰安,刘家的人还拍着胸脯说不收我们赁资,结果呢?他们转头就来骗我媳妇,要交七成的租!当面一路背后一路,就是我们村里人也不会这么干,他刘家有这样多的田地却把事儿做到这般境地,万不值得相信! 都护府的官儿却都是好人,我在亭州城做了这么久的活儿,从来没挨过一天饿,现下我们虽是要去丰安了,却终是小关村里出去的,要是你们遇着什么难事了,只管上丰安来寻我,我虽没那能耐对付刘家的,但一口吃的却短不了大家伙;纵我不行,也还有都护府,司州大人说了,她必是能要叫护着咱们所有百姓,叫大家都吃上饱饭的!” 说完,他才挥了挥手,踏上离乡之路。 乡邻们巴巴地看着关大郎和小推车上坐着的李氏与狗儿兄弟,不知为什么,听他这样一说,他那玩伴又红了眼眶:“大郎,你是好人,老天爷都看着呢,好心有好报,去了丰安,记得给村里报个信。” 再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