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 人走了,暖阁里的暖意似乎也被带走了,陆清则也无心看书了,靠在大迎枕上,边神游天外,思索这段扭曲的师生关系,边吃核桃仁,皇帝陛下亲手捏的,还挺香。 几次差点想通的时候,又因为某些东西,没敢去触碰。 他慢吞吞的,把一桌子零碎都收拾完了,天色也不知不觉暗了。 陆清则低头看了看桌上,才发现那几本奏本宁倦没带走,里面的内容,说重要也不算太重要,但搁置了这么几日,说轻也不轻了,宁倦应当会回来取走。 他决心等宁倦回来,再好好和他谈谈,但又等了良久,也没等到宁倦回来,只好拎着那几本奏本,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长顺居然也不在外头,守着的是长顺的徒弟安平。 安平见陆清则出来了,忙躬身一礼:“见过陆大人。” 陆清则朝他略点了下头:“陛下呢?” 安平想到师父吩咐的话,麻溜地回复:“陛下在乾清宫歇下了。” 在乾清宫歇下了?今晚不来寄雪轩了吗? 陆清则愣了一下,他这几日都能感觉到,宁倦半夜会爬上他的床,给他暖暖手脚,所以他才睡得安稳。 等他醒来的时候,宁倦又去上朝了。 这算是一个他不开口、宁倦也不会说,心照不宣的秘密。 怎么今日就回乾清宫歇了……是因为下午的事吗? 放到往日,陆清则求之不得,希望宁倦能早日对他死心,但是现在……他不想见宁倦伤心。 模糊的夜色中,陆清则的眼睫微微一颤后,掏出袖里的几册奏本:“劳烦带我过去一趟,陛下忘拿这几份奏本了。” 安平差点脱口而出“那让奴婢送一趟就好”,好险憋了回去,低着头应声:“是,奴婢这就为您准备轿辇。” 轿辇准备得很快,陆清则披了件挡风的披风,坐上去,不过多久,便到了熟悉的乾清宫。 显然宁倦早就吩咐过里里外外,见到陆清则过来,没人阻拦,也没人敢流露出异色来,仿佛陆清则一直好端端地活着,没有过三年前的死讯。 顺利地得以进入,到了宁倦的寝房前,陆清则才发觉长顺守在门外,满脸的焦急。 见陆清则来了,长顺大大地松了口气,脸色一喜:“陆大人,您总算来了,快进去看看陛下吧!” 陆清则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里面传出了瓷器落地的清脆之声,心头一紧,将奏本塞给长顺,顾不得再问太多,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外间还好些,走进里间,简直满屋狼藉,蜡烛被打翻了,朦胧的微光中,隐约可见价值连城的花瓶碎了一地,成色难得的天青色茶盏也没几个好的,香炉倾倒,香灰洒了一地。 宁倦就伏在床上的一堆衣物之间,浑身都在轻微地发着抖,甚至没能意识到有人进了屋。 陆清则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光景,怔了怔,脚上不小心踢到个罐子,立刻惊动了宁倦,一只瓷枕被丢过来,好在他闪躲及时,瓷枕擦过他脸侧,“啪”地砸到了墙上,力道极大。 宁倦冷沉的声音从牙缝间吐出来:“滚出去。” 他们之间的事情,发这种脾气做什么? 陆清则皱皱眉,叫了一声:“陛下。” 听到他的声音,宁倦浑身微微一颤,猩红着眼缓缓抬起头来,这时陆清则才发现,宁倦的状态不太对。 那张英俊的脸容极为苍白,额上青筋微露,浮着一层密密的冷汗,向来清明的眼中一片迷乱,望着他的眼神极为怪异。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