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面具被擦拭去,洗净铅华之后,那张熟悉的面容一点点地重现展露在眼前。 微拧的眉心,浓墨般的修长眼尾,鲜明的泪痣,颧骨下被铅粉遮住的病态潮红,以及水红的湿润唇瓣。 一切都是深刻于他灵魂之上的熟悉。 “同样的手段施展两次没有用。”宁倦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胸口剧烈起伏着,丢下帕子,低头在陆清则耳边呢喃,“老师,我不会再认错你了。” 见到站在河畔买花的那个背影的一瞬间,他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缥缈背影。 陆清则怎么敢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就算他换了副身形,他也能嗅出那股独属于陆清则的味道。 只是他不敢确定,这到底是又一场梦,还是他已经在不堪的折磨中神智失常,产生了幻觉。 直到陆清则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的一瞬。 熟悉的清浅双眸嵌在一张平凡的脸上,他突然就明白了。 宁倦忍耐着,看陆清则在他面前装疯卖傻,看他故意装得粗鄙不堪,陆清则跌入他怀中的一瞬间,他如获至宝,恨不得就那么将他抱回宫里。 但他已经等了三年了,还有什么忍不得的。 不过他也确实忍不了那么久,能够容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宁倦解开披风,把陆清则全身一裹,兜头罩脸盖住。 旋即略一俯身,将陆清则抄抱起来,像一只捕猎成功,又害怕猎物被人觊觎的狼,急不可耐地叼着他,大步走出了客栈。 长顺下午被吩咐了无数让他错愕的指令,这会儿刚安排好,带着御驾赶到,就看见陛下将一个被裹在披风中的人横抱了出来,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客栈周遭遍布锦衣卫,住客早就被挨个带走审问,这会儿客栈掌柜的也被带走了,每个人都不敢吱声,垂着眼当没看到。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下午让他准备的那些……又是要做什么? 还有这人,难不成是白日里那个背影像极了陆大人的人? 长顺心里有无数疑问,但看着陛下明显不太正常的样子,又不敢问,只能把疑惑吞回肚子里,眼睁睁看着宁倦抱着人,钻进了马车里,从马车中传出两个字:“回宫。” 顿了顿,又三个字:“稳一点。”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赶得并不快,力求稳当。 长顺跟在马车边上走着,低头在马车窗边汇报:“……您吩咐的事,已经交代下去了,三日后便能准备妥当。” 宁倦冷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外界,只小心掀开披风的一角,又确认了一下。 陆清则还在。 大概是睡得不怎么舒服,陆清则的眉心紧拧着。 他伸指抚开陆清则的眉心,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指尖压抑地发颤,胸口澎湃着某些黑暗的念头,又只能死死抑制住。 抵达宫里的时候,徐恕已经先一步等着了,见皇帝陛下的御驾终于回来了,不满地发牢骚:“陛下,我正试新药呢,突然把我叫过来,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也不说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您预感到自己无坚不摧的身体要病了?” 长顺听得一额头冷汗。 他见过的敢在陛下这么无礼的,现在要么死了,要么在北镇抚司关着,正生不如死着。 也只有徐恕和陆清则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