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恕一看到他就满肚子火,剜又一眼,抢过自己的医箱,跟在宁倦身后进了屋。 屋子里被封得严严实实的,一丝风也透不进。 即使蒙上布巾,一进屋也能嗅到苦涩浓重的药味,走进屋子,床边垂着只手,瘦弱、修长,雪白得近乎透明,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再靠近一点,就看到昏睡在床上的人。 即使在病中消瘦得厉害,容色竟也没有折损几分,反倒叫人看了愈加心惊。 徐恕扫了一眼,也没问这是谁,托起陆清则的手放在脉枕之上,辨别了会儿脉象,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长顺睁大了眼,紧张地绞紧了小帕子。 宁倦心平气定地望着陆清则,心脏却跳得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手心无声地冒着虚汗。 如果徐恕也不行呢? 片刻后,徐恕沉吟着放开手,起身探了探陆清则的额头,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看徐恕半天不吭声,长顺终于忍不住,颤巍巍地问:“大夫,陆大人的情况如何了?” 徐恕不知道面前这位“陆大人”是什么人,他不耐烦听宫里的消息,这些年四处行走,除了得知先皇宾天、宁倦登基时开心得买了场醉,其余的也不大清楚。 他瞥了眼长顺:“他病几日了?” 长顺正要回答,宁倦先一步开口:“差不多五日一夜。” “有没有呕吐或者腹泻?” “没有,高热发汗不止,昨日便喝不下药了。” …… 徐恕问什么,宁倦就答什么,他一直守在陆清则身边,比长顺还清楚情况,长顺几次意图开口,醒悟过来后,默默把嘴闭上。 徐恕沉吟片刻,忽然又道:“把他这几日喝的药方给我看看。” 长顺终于能起到作用,连忙从怀里掏出药方递过去:“您请看。” 徐恕翻着那几张方子,眉头越皱越紧,看得长顺心高高悬起,紧张地沿着唾沫:“这方子……有什么问题吗?” 徐恕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随手将药方一丢,坐到桌旁,拿起狼毫,蘸了蘸墨,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语气不阴不阳的:“宫里来的太医就这么点水平?您家这位陆大人又没染疫,不对症下药,能有什么用?好在那方子里有几味药撞上了,才没给耽误到底。” 宁倦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抓到了最重要的点,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老师……没有染疫?” 徐恕对待皇帝陛下态度也拽拽的,又轻轻哼了声:“湿热蕴积、风寒侵袭,这段时间又颇为积劳,休息不周,加之他身体底子太虚,便这样了,虽说不似疫病那般致命,但再延误下去,人不烧傻,也该烧废了。” 宁倦按着的眉心跳了跳。 江右疫病严重,陆清则的病症与疫病前期症状相似,又接触过染疫的林溪,太医们便下意识地判断陆清则是染了疫,才耽搁了这么久。 道理他都明白,但…… 长顺余光注意到宁倦的神色,心口冷冷一跳,赶紧开口:“咱家现在就拿着方子去抓药煎,徐大夫,陆大人喝了药,什么时候能醒啊?” 徐恕瞥了眼桌上剩余的半碗药:“你们方才给他灌了药?那等晚上再煎药,只要他能把药喝下去,明日就能醒了,再喝个三五日,调养调养,就能起来了。” 宁倦的心弦霎时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