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抓奸,揪了他婆娘和奸夫来衙门告状,可惜朝廷早在五年前已废除了通奸罪,意儿好说歹说地调解,临了却落个包庇□□的坏名声,气得够呛。 今朝那桩借贷纠纷也没处理好,双方不满,复告到知县处,当时宏煜冷冷扫了她两眼,目色严厉,她心下重重一跳,低头没敢看他。 事后倒没找她谈话。即便谈话,也不会两人独处。这些日子都是如此,他身边总跟着一大堆人,幕友,小厮,衙役,她身边也有阿照和敏姐,男男女女七嘴八舌,脸上是应酬的笑,进退有度,周全得令人踏实。 今夜梁玦又来了,意儿乘凉,半躺软塌,喝冰镇酸梅汤,心想难道自家院子更凉快些,这人老往这边跑,还赖着不走,究竟什么意思。 “李若池的千金做弥月,帖子你们可收到了?” “早收到了,”阿照答梁玦:“可惜我明日得巡街,去不了,我们大人带先生赴宴。” “我们大人带我赴宴。”梁玦笑道:“要不回来给你捎点儿好吃的?” “稀罕?我才不吃剩菜剩饭。”阿照把玩她的雁翎刀,长两尺七,宽一寸二,刀尖上翘,寒光锋利。 “真是被县丞大人惯坏了。”宋敏说话慢条斯理,笑看了阿照一眼:“越来越没规矩,梁先生莫要见怪。” “哪里,阿照姑娘性情爽快,直来直往倒也有趣。” “请你叫她林捕快。”意儿悠哉地叠着双腿:“人家是官差大爷,心气儿高,不稀罕咱们的吃食。” 话音刚落,阿照抄起刀鞘扔过去,砸中她的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梁玦诧异愣住,宋敏笑着摇了摇头,意儿咬牙切齿:“林阿照,你给我等着!” “哦,来呀,你抓得到我吗?” 满院子莺莺笑语荡开,天上繁星熙攘,银汉如桥,因着乞巧将近,宋敏摘了荷花苞,拼做双头莲,图个好寓意。梁玦临走前讨了一枝,询问七夕兰夜是否要结彩楼穿针赛巧,他好过来看热闹。 宋敏笑说:“她们两个都不爱那些小女儿的玩意,七夕多半不会待在內衙。” 梁玦点头,目光追去:“的确没什么姑娘样。” 宋敏顺着那视线望向阿照:“年纪还小,活泼好动,也不失天真可爱。” 梁玦张了张嘴,咽下一句话,轻声答是。 次日休沐,衙门清闲,时近晌午,意儿和宋敏从內衙出来,在大门处遇见宏煜和梁玦,他们正要出发去李府。 “赵大人,宋先生,”梁玦穿了一身青色长衫,难得素雅:“马车宽敞,同行可好?” 意儿看了看宏煜,略微迟疑,他也看过来,闲打了打扇子:“近来四下传言县丞与知县不睦,百姓议论纷杂,本官纳闷,倒不知何时与赵大人不睦了。” 意儿笑笑,两步上前:“大人请。” 宏煜踩着马凳踏入车轿,意儿紧随其后,落了坐,忽闻他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本官是洪水猛兽吗?还是赵大人也信男女大防那一套?” 意儿听他语气讽刺,下意识便出言回顶:“该避嫌还是得避嫌,否则搞不好又招来误会,以为我对知县大人有意,唉,那就不好了。” 宏煜当即倾身而来:“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说话间宋敏和梁玦上车,他生生顿住,瞪着她,坐回原位,胸膛起伏。 意儿吓一大跳,心乱如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佯装镇定地撇撇嘴,别开脸去。 马车起了,四人坐定,梁玦瞅着各自备下的贺礼:“礼品盒子都一样,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宋敏笑道:“那知县大人要吃亏了,我们只送几匹布料而已。” 梁玦斯文道:“正巧,我们也是,省得落下话柄。” 宏煜半磕着眼皮望向意儿:“听闻李府前些日子抬了十几扛谢礼送到县丞大人院中,来往热络,这会儿又何必故作生疏呢。” 意儿撇撇嘴:“谢礼全都原封不动地退还了,大人慎言,私相授受的罪名下官可担不起。” 宏煜扫过一眼,很轻地笑了笑。 梁玦懊悔自己知道太多,此刻如坐针毡,不由得清咳一声,掀开帘子:“今日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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