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窍没有让,她受了这礼。 再是长大了,再是要成为一国之君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念之有些地方很认死理,拿什么“君臣有别”一类的话来拒绝他的礼数,不止说服不了念之,也会伤了念之的心。 这份母子感情,二十年来,真真切切。 改变不了,也不用去改变。 林繁行礼后,又免了巧玉的礼,扶着程窍往里头走。 程窍指了指桌上的匾额:“我刚还与巧玉说,这家里都不显得乱。” 林繁笑了起来,道:“上午黄太师与我说了,三府都是他带人抄的,要求就是手脚干净、有分寸。 查抄回库里的东西,都有单子在,等库房核对之后,这一旬里陆陆续续会送回来。 您这些天,和巧玉都先将就将就。” “自己家里,谈什么将就?”程窍听了,笑着道,“当日离京,很多东西都不舍得,只能宽慰自己都是些身外之物,只带上了琴。能顺利回京已然是极好的结果了,家里还是这般整齐样子,这是意外之喜。” “就是缺些人手,”林繁道,“等下让偃月留下,这几日有什么事儿,只管让他跑腿。” “那就先借几日,”程窍应了,“梁嬷嬷与我约定过,她当时南下躲避,等我们回京后她也就回来,继续在府里做事。我想着,也不止梁嬷嬷,先前不得不遣散的人手,他们得知状况,也会来的,那就不缺人了。” 林繁扶着程窍,巧玉跟着,一路走,一路说。 正说着母女两人一块在西州城小住的状况,三人进了林宣的书房。 这里也很整齐,除了屋梁上多了蜘蛛网。 巧玉拿着把扫帚,抬手就把网抹了。 林繁则直直去了耳室。 那座沙盘,完整无缺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飞门关、玉沙口、西州城…… 关外地形如画卷般在他脑海中展开,也浓缩在了这小小的沙盘里。 程窍看着,红了眼眶。 “真好。”她说着。 看完前头,又去后院。 程窍知道林繁忙碌,道:“我和巧玉能照顾好自己,你还要照顾天下人。你忙,我也不闲的,这一趟远门,回到京中,我也有许多事情要整理。我也还没见着我那位表姐,我很想她。” 林繁点了点头。 巧玉送林繁出院子。 林繁看着她,郑重道:“母亲就交给你照顾了。” 巧玉抿了下唇。 以前,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时,这句话很自然,也很合理。 现在,这话依旧没有问题,只是她的身份变了。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巧玉不想像以前那样答复,深吸了一口气,她道:“她是您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我会好好陪伴她,做一个孝顺的女儿。 我很高兴我是林家的姑娘,虽然我没有见过先父,但我从母亲、从您,以及从很多很多人的话语里认识了他,我尊敬他。 我会带着先父的那一份一起,与母亲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生活。” 林繁认真听她说完,笑着颔首:“谢谢。我知道你不怪我,但我还是得向你道歉,当年因为我,你才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对不起。” 这是他欠巧玉的。 无论事情因何而起,对错又在谁的身上,结果便是如此了。 那日,母子两人坦言过去时,林繁从程窍那儿得到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他也应该向巧玉郑重说一次。 巧玉笑了起来,很轻松,也很自在。 在最初知晓身世时,她茫然过,沉重过,可到了现在,是真正如释重负。 很小的时候,祖母就告诉她,人生在世,各种变故,自有定数。 这句话不是教她认命,而是教她,努力刻苦地壮大自己,做好能做的所有准备,在那些定数来临时,才能勇敢地迎上去,才能跨过去。 她已经跨过了一道坎了,推开的这扇门后,豁然开朗。 林繁没有在国公府待多久。 看了眼被偃月、方天重新悬挂上的定国公府的匾额,他又急匆匆地赶回皇宫,而后,直奔关押赵隶的地方。 里里外外,重兵把守。 林繁进去时,赵隶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