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苦笑。 徐太傅也笑了。 许是在自家书房里,又是这么开诚布公的对话,他精神放松许多。 “这么说来,”徐太傅道,“吴王在这一点上,很不错。” 黄太师摸着胡子笑:“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听老太傅您提过吴王。” “皇上不爱提,”徐太傅失笑,“从小到大,皇上就觉得自己不及吴王,更何况,吴王曾是皇太子。” 若非吴王意外身亡,皇位就该由他承继。 “论治理内政,皇上比吴王强许多,大周能有现在的发展,皇上花了很多心思,”徐太傅说得很实事求是,“吴王嘛,吴王不擅这些,但他直率……” 徐太傅依旧记得,很多年前,他被吴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时的事。 那时候,吴王还不是吴王,他先是赵家的长公子,后来,是大周的皇太子。 赵临的想法,许多时候天马行空,胆子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弄得他们这些人胆战心惊。 意见经常不合。 徐太傅说他的想法,赵临也说,两个人能为同一件事争执一个时辰,气大了,赵临也说过重话,徐太傅一样摔袖就走。 但是,事情推进之后,一旦证明赵临错了,他绝不会推卸,老老实实、态度端正地与徐太傅认错。 若他是对的,他则会再认真地与徐太傅说一说他当时的想法,倘若先前有言辞不周的地方,亦会诚恳赔礼。 不止是面对徐太傅,赵临对其他所有人,都是这样。 赵临不在乎吵架,甚至是打一架,他也不把自己的面子看得那么重,对事不对人。 真数起来,徐太傅与赵临打交道,年头很短,远不及他与皇上。 可他与赵临吵过的架,比皇上多了不知道多少。 皇上几乎不与徐太傅吵,他听不进去时,会直接捂住耳朵,然后,让人捂住徐太傅的嘴。 这是这对兄弟,最大的不同了。 “罢了,关起门来说一说而已,”徐太傅摇了摇头,“吴王已是故人,大周需要往前看。” 黄太师缓缓点了点头。 当然,再劝徐太傅入朝的话,他也不提了。 真让皇上日日面对错误,这事儿只会越来越麻烦。 黄太师原路离开,顺着梯子离开徐府,到了永宁侯府。 秦鸾正好从外头回来,两厢遇上,她便行了一礼。 黄太师乐呵呵地,道:“老夫来找你祖父,他身体恢复如何?” “用着太医的方子,能起身了。”秦鸾大致能猜出太师的来意,便没有让管事引路,自己带客人去书房。 “你既修道,”黄太师问,“会不会卜卦?” 秦鸾闻言,轻笑道:“您还信这个?我以为,以几位老大人对国师的看法,都不信这些呢。” 黄太师尴尬得咳了一声。 这小丫头,说话真够直接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黄太师清了清嗓子,“物与人,本就是两回事。 好比兵器,握在西凉手中是刺向我大周将士的凶刀,握在我军手中,是走向胜利的尖刀。 卜卦、道家术法,等等,都是这样。 邓国师的道心如何,是他的事,修道本身,并无好恶。” 秦鸾颔首:“晚辈受教了。” 说完这句,再无下文。 黄太师哭笑不得。 先前听说她面对那妖道时的表现,按说是个极其伶俐的,怎么今儿成了根木头? 受了教,却不说“卜卦”? 当然,他这么问,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信道。 小姑娘家家的,即便道术上真有天分,也终有界限。 不可能如得道仙者那样,窥探上天。 秦鸾卜出来的结果,会以她所掌握的事情为基底,也就是说,好与坏,来自于永宁侯对这场战局的看法。 黄太师想听的,其实是这个。 眼看着秦胤的书房就在眼前,再多问两句,显然不够时间。 黄太师只能作罢了。 转念想想,永宁侯未必会把这些与自家小丫头说道。 如此,他勉强按捺住急切,进去与永宁侯问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