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太后召见,当然得去。 慈宁宫里,皇太后正在殿内活动筋骨。 见秦鸾到了,她笑容慈爱:“叫你看到哀家这老胳膊老腿了,怪不好意思的,上了年纪,不得不动一动。” 秦鸾问安,扶皇太后坐下。 皇太后反手握住了秦鸾的手腕,拍了拍她的手:“你的气色真不错,一点看不出小时候病怏怏的样子。” “机缘如此,”秦鸾并不抽手,迎着皇太后,道,“病好了之后,我也经常活动,挥挥拳、踢踢腿,都是些最基础的,但就像您说的,对身体有好处。” “是啊,”皇太后点头,“你这几日去中宫,也劝劝皇后,哀家看她状况不太好,长此下去,会得心病。” 秦鸾嘴上应着,心里很清楚,皇太后把她叫来,定不是为了几句家常。 家常,只是切入口。 她见招拆招,仔细应对,等着听皇太后的“真心话”。 “说来,过了年,你又长一岁了,”皇太后说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你是生生叫启儿给耽搁了。 若当时无婚约在身,想来家里前两年就会替你拿主意了。 就因着当年旧约,一直没有相看过。 等事情出了变化,一时半会儿的,能有什么法子! 哀家一想起这事儿,就五味杂陈。 失了你这样的孙媳,哀家遗憾;启儿那胡闹样子,哀家又气得不行;早知当年,皇上提这事儿,哀家就该拦着他,真是后悔!” 秦鸾垂着眼,摆出一副乖顺模样。 不得不说,皇太后这一番话,配着她慈祥又关切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位替晚辈们操心的良善慈爱祖母的模样。 能像一位好祖母,当然也能像一位好母亲。 这样一位继母,只要用心,蒙骗住年幼长公主,轻而易举。 不能怪长公主傻,是颜氏太厉害了。 长公主由颜氏养大,她信任继母,说继母好,做父亲的、哥哥的,又怎么会疑心呢? 何况,颜氏不止在长公主跟前用心,对先太子、先帝,一样如此。 唱戏唱了全套。 念唱作打,无不精细。 如若秦鸾不知道那些旧事,不知道自己是哪一边的,她想,她也会被皇太后打动。 即便最初会心存防备,日复一日,就会敞开心怀。 真诚之人,看到的永远是真心。 真心惨了假意,被骗也在情理之中。 可被骗了,不是真诚的过,是假意的错。 不过,秦鸾现在是知道的。 当年顺妃第一次提,应是得了皇太后的授意。 皇太后对林繁的身世起疑,才想到了把她“拘”了。 不管对她所谓的凤凰命信了多少,总之,要她做皇家媳妇。 皇太后选中赵启,也仅仅是赵启合适些罢了。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秦鸾道,“旧事再提,恐是不大好。” 具体哪里不好,皇太后没有追问,她心知肚明。 毕竟,赵启就这么一臭脾气。 若不是流言入耳,赵启怎么会去找赵源的茬? 赵源又怎么会…… 再不喜欢程皇后,对赵源也谈不上多么宠爱,但在皇太后这儿,那也是好好一个大孙子! 迂腐归迂腐,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只邓国师就一奸佞小人这一条,皇太后和赵源想法一致。 退一步说,哪怕是个纨绔,也是孙子。 皇太后心里憋得慌,稍稍稳了稳,道:“不提旧事了,我们说以后,姑娘家迟早要嫁人,你若有了心仪的人选,只管与哀家说,哀家替你保媒。” 秦鸾眨了眨眼睛。 皇太后说的这番话,当然一个字也不能信。 “不瞒您说,”秦鸾道,“我在山上久了,只懂修行,旁的事儿,还真不曾想过,心仪什么的,不太懂。” 皇太后乐得直笑。 信与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外头,宫女来禀:“娘娘,文定乡君来了。” “请她进来,”皇太后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