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不早些走,路上恐会耽搁。 他还未走出府门,迎面就有人小跑着来报,说“黄侍卫来访”。 林繁不免惊讶。 书房里,黄逸用力搓了把脸。 林繁看了他两眼,让方天去打盆温水来。 黄逸看起来精神尚可,却也透着几分疲乏,下颚上有青色胡渣,很显然,他昨夜当值、一夜未眠,这才刚换岗就来了定国公府。 “什么事,这么着急?”林繁问。 黄逸道:“我这不算什么,辅国公和世子这会儿还在御书房外跪着呢,颜述在牢里过的夜。” 林繁抬眉,意外极了。 颜述那破事,换作普通人,自是扔牢里等候发落。 可他姓颜,一来那姑娘不愿告,二来没成事,进了衙门也不痛不痒。 因此,林繁才把人送到慈宁宫里,好坏由皇太后处置。 在他的预想之中,骂一顿是肯定的,打一顿算很不错了,顶天也就是扔牢房里冷静冷静。 没想到,皇上罚得那么重。 能让辅国公父子两人至今还跪着,颜述面临的绝不是什么冷静冷静。 “辅国公那年纪,”林繁微微摇头,“这么大的雪,挨得住吗?” 水盆送来了。 黄逸拧帕子擦脸,道:“挨不住也得挨,他难道还能学永宁侯,说厥就厥?” 永宁侯彼时占着理,皇上再气他装模作样,也不能真发落他。 辅国公则相反,他敢装,无异于火上浇油,热油滋啦啦地就把颜述烧没了。 “颜述也是撞上了,”擦了脸,黄逸精神不少,“他们爷孙三个到御书房之前,太傅前脚刚走。” 毕竟是御前事情,黄逸不能说得太细致。 当然,只这么几句,林繁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皇上与太傅言语之间,定不痛快。 太傅是先帝给皇上选的先生,是辅政大臣,老师教育起学生来,可不含糊。 皇上挨了太傅训斥,发作不得,这脾气不就得冲着颜述去了。 何况,颜述强抢民女,比赵启私相授受可厉害多了。 皇上骂不通亲儿子,难道还办不了别人的儿子? “皇上想怎么处置?”林繁问。 “我猜,照着律法办,一点情面都不给。”黄逸答。 林繁眉宇一紧。 杖一百、流三千里。 难怪辅国公父子跪了一宿。 “慈宁宫应是要保。”林繁道。 “我看保不住,”黄逸说完,又问,“你昨儿递到御书房那折子里没有提我?没有我火眼金睛的功劳,你们赤衣卫能逮着人?” 林繁睨了黄逸一眼。 原来如此。 这才是黄逸换岗后不赶紧回来睡觉,还来寻他的缘由了。 林繁确实没提黄逸。 这事儿估摸着会不了了之,即便得平知道是黄逸出手,等颜述全身而退了,他们主仆最多背后骂一骂,不会寻黄逸麻烦。 皇上不知情,慈宁宫、辅国公府要抱怨要责怪,只会算在他林繁和赤衣卫头上,不会算上黄逸。 没想到,事儿大了。 保不下颜述,颜家又恨又恼,就全冲着林繁了。 “急什么?”林繁呵的笑了声,“你想跟我一块倒霉,还怕没有机会?等辅国公有心思细问来龙去脉了,得平张口把你供了。” 黄逸就怕别人不供他,道:“我无所谓,本来我就不理亏,我祖父还能叫我吃亏了?” 原本,依着规矩,御书房状况是不该多提的。 连点到为止,都得谨慎万分。 可黄逸担心林繁不知道皇上对颜述的处置,万一早朝上议论起来,说了不合适的,就进退两难了。 “你应对小心些,当心慈宁宫真给你记一笔。”黄逸提醒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