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佛,先生跟我父祖已高山流水,相亲自如,反倒跟我这亲学生外道不成?” 慕先生忍不住按她脑袋笑:“偏偏是你怪腔怪语多,学生还讲什么亲不亲?只论得意不得意,诚心不诚心。”慕先生又扭头去瞅瞅两盆兰花,回头看既得意又诚心的学生,心情格外得好,便带着珍卿迈进前厅里。 珍卿这时想起替杜太爷致意,今日杜太爷本欲一道来,临出门在雨檐下咳嗽不停,找了医生来看说没有事,就是乍暖还寒时候,受了冷风冷雨的刺激,珍卿便坚持不叫他出门。慕先生自然也不会怪他老人家。 杜太爷见识少但知道好歹,认定珍卿在画坛能有今日,一定还是凭借慕先生的带契。他很注意维护与慕先生的关系,常年不断地送花送衣、送吃送喝,慕先生性情疏阔又厌烦虚伪,倒把不着调却不伪饰的杜太爷,常年当成亲戚来往,这也是一桩奇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7 19:50:48~2023-03-08 19:4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ooey 20瓶;padd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7章 得意弟子得谁意 珍卿跟慕先生联袂进入前厅。现在时令已是春夏之交, 慕先生在厅中燃着煤炉,煤炉上并未坐着茶壶烧水,反倒烤了些花生、栗子、白薯, 珍卿不由雀跃拍掌道:“先生还烤了白薯,是给我的吗?”慕先生坐到炉边烤一烤手, 笑着指珍卿道:“给你的, 难道我吃不得?满指望你能独当一面, 还这样孩子气, 真叫我不能放心。” 珍卿诧异地蹙一蹙眉, 又不吭声了。她不像慕先生坐得离炉子近,她拿起小火钳翻栗子、花生看,正想翻看烤白薯熟了没有, 慕先生轻巧地夺过火钳子,挑出一个小个头的白薯,从身后找了张旧报纸垫在桌上, 把火钳夹的小白薯搁到报纸上, 叫珍卿等放冷了再入口。 珍卿等白薯放温了拿起来, 撕下白薯焦皮小口地吃着,慕先生不免又叹他娇气, 说他小时候连焦皮也一同吃。说到这个愣了片刻神, 他莫名其妙谈起艺专的事,说艺专油画系、国画系现有哪些教师, 分别教授什么课程, 兼管什么行政事务, 各自的擅长方向和行事风格, 还包括美术相关的学生社团组织, 这些人事日常可能有什么问题。 珍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赶忙开声止住慕先生:“先生,先生,我祖父年高体弱,出国前我应许过他,留学回来就要生育,替杜家延续香火。先生对愚生倚托之意,看重之心,愚生心领神会、铭感奋发,可以我目下家庭情况,贸然延揽艺专重责,来日左支右绌,不能胜任,反而贻害无穷,引人耻笑啊。” 慕先生看着珍卿半晌,忽然自失地对门外喟叹,说他近来记性越来越坏了,颠三倒四确实不中用了,是记得珍卿跟他讲过这些难处,他也接受她只来教课的决定,可他刚才莫名忍不住说起来,大约吃药把脑子吃混沌了。 慕先生自叹无用之后,珍卿连忙出言劝慰。他还是难以言喻的怅惘,怔怔出了半天的神,才又凝神跟珍卿说道:“我晓得你材优干济,事务繁冗,也无意叫你承担艺专太多事,只不过,只不过,你谢公馆有财有势,神通广大,而我跟上层人物多有龃龉,教育部现下竟拖延经费,还想弄些不三不四的人来监视干涉。我是在你身上想得太多,想你来日在艺专任教,知道谁是歹人谁是好人,不要受那些歪门邪道的污染,要把你我的艺术风格发扬下去,若艺专来日有经费上的短促,还要靠你们家帮忙周旋……” 若是他人对珍卿说出这番语,不免交浅言深、霸道无理,可是慕先生这样跟她说,隐约有一种不祥气息。当此情境,再好吃的东西也咽不下了,珍卿试探性地问慕先生:“先生近来感觉如何,我家二姐开的西医院,三哥也认得不少中医圣手——” 慕先生却是摇头摆手,无意多谈,珍卿的心慢慢沉坠下去。 先生不在意珍卿忧虑他健康,由珍卿自欧洲带回的教具,又起了对学校事务的谈兴,着重还是金钱方面的事:“……我往年海内外办画展,有时太过轻信,有过人财两失的蠢事,又常常耗巨资购买古画字帖,身边积蓄不如外人揣测得多。近来艺专公费常常拖延,我历年办展的画款多贴给艺专,艺专名为公立近乎几沦为私立。美术系的教具也每匮乏,素描课的石膏模型太旧了,你带回的教具正解燃眉之急,美院的师生用得极是爱惜。上个月,粤州穗城艺院罗博士来,说他那里也是经费窘迫,一个维纳斯石膏像断成两截,还勉强撑起来给学生用,我将你带的石膏模型赠他一半,他高兴得小孩子一样。珍卿,这一次托你从欧洲代购教具,本该照价付款,奈何教育部经费朝三暮四,我的积蓄怕都贴在学校,还不知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