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同回的。 胖妈平庸肥白的脸恐上, 不是平常不逊又散漫的表情, 她似乎急切地想告知珍卿什么, 却听后花园传来一两声笑语, 听见三哥温煦的声音传递出来:“胖妈, 是小妹回来了吗?” 胖妈即便有话也暂时放弃讲,珍卿稍微扬声表示是她放学回来了。但三哥并没有跟着客人迎出来。珍卿跟胖妈一前一后上楼梯,胖妈这时才答今天从江平回来的。他们在楼梯间又听见一阵畅笑, 胖妈正打算细说一件要事,却听珍卿问起来:“来的是哪里的客人?” 三哥虽然惯常见人三分笑,但那笑常常只是热情地挂在脸上, 并不能真心地发出笑声。今天他却笑得这样开心! 胖妈闻言顿住一阵, 暂时按下还没组织好语言的其他话, 告诉珍卿客人是鲁州来的一个莽哈哈的唐经理,三少爷见着他一直挺高兴, 他们两个人吞云吐雾谈了半天了。 珍卿和胖妈走进阁楼的门, 见她房中摆列了好多东西,这时秦姨跟上来跟珍卿说:“五小姐, 那唐经理备了好些礼品。给三少爷带了足有一车烟酒, 叫他备着以后待客送人, 这些绸缎首饰还有笔墨纸砚, 都是唐经理特特送给五小姐, 给太爷也备了足量的礼品……呵呵, 这唐经理真是手敞得很,送东西就跟备嫁妆似的,跟咱们三少爷是一个脾气。” 珍卿看房里摆得满当的礼物,打开那一箱子的赤金饰品,见里头镯子、项链、胸针、发饰一层层摆列上来,明晃晃地闪着人眼,就跟掉进谁家的金库里一样。这唐经理送礼的架势是跟三哥很像。 珍卿又摸着那些精美的布料,从鲁州来的唐经理,是不是上半年受乔秘书叮嘱,给他送了十五匹堆仓布做慈善的唐经历呢?若真的是那个人,倒真要当面谢一谢人家。 秦姨下楼忙活事情去了,珍卿叫胖妈帮着整理这礼物。珍卿自己有文人的清高习性,并不贪求披红着彩、珠光宝气的生活,可是一件件礼物收拾起来不免心生感慨:她以前在杜家庄做土财主家的小姐,从没试想过有天会过这样豪奢的生活,有时竟会无端端地生出不安。 胖妈心不在焉地理着东西,抬头睹着珍卿正要张嘴说话,忽然秦姨在楼下向上头喊:“五小姐,你有的电话!米小姐打过来的。”珍卿去接了一趟电话,米月说说想组织一次秋游,大家骑着洋车去黄溪公园里外转转…… 珍卿接完电话回阁楼上,秦姨又特特地跟上来,亲自给珍卿放了洗澡水,又拉着胖妈下去说想叫她帮帮手。把胖妈拉到一楼厨房里边,秦姨压着声音告诫胖妈:“胖妈,五小姐前阵子受惊受累,霜打茄子似的没精神,这两天才见高兴起来,你的事先别烦五小姐。” 胖妈觉着,现在的秦姨有点像从前的秦管家,理直气壮地对人发号施令着,她心里不平面上不愤地回:“哼,我跟五小姐最要好,说说又怎么!秦采薇,你少拿屎壳郎当药丸子,你现今倒管起我来了!” 秦姨神情一顿,倒也算不上多生气,也哼了一声说:“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三少爷还要见天费心哄三小姐,早晚间也神不定魂不安的,你拿捕风捉影的事去烦五小姐,就算五小姐不说什么,三少爷先要记你一个不好。”胖妈先是神情一鼓,却又马上泄了气,干脆也不跟秦姨对嘴对舌了。 到吃饭的时候,珍卿见到唐经理的庐山真面目。她觉得不该称这个人为唐“经理”,看他长袍马褂拱手作揖的派头,还有似乎含着葱酱味的鲁州方言,此人看着妥妥的是一个土掌柜。这人说着跟珍卿同学梁玉芝相近的方言,说起话透着一股直率爽迈的劲儿,一笑起来就见牙不见眼,显出一股憨厚跟原生态。 珍卿也热情笑着问唐经理好,特意谢他上半年给她的压仓布,那些物美价廉的布用来救济穷人,也是唐经理的一份善举德功。唐经理被恭维得不好意思,也不敢正眼多瞧珍卿,连连撇嘴摆手自贬: “大小姐这是臊搭我老唐嘞,自家的买卖还说啥买啊,要不是怕大小姐不要,我一分钱都不收你的。咱的看家本事就是印染,别的我不吹嘘,大小姐说的出来啥颜色,我就能染出来啥颜色;大小姐喜欢什么花布,随时跟我老唐支会一声,印布是比染布麻烦,就是制版耗时费钱,只要大小姐不太着急,就是想给月里嫦娥做个花褂子、花裤裤,老唐也依葫芦画瓢给你印出来……” 珍卿见唐经理虽然粗鲁直白,说出来的话还是讲礼爽快的。两下见过面秦姨过来请大家入席。宾主入座后菜品就流水似的上来。珍卿早看出三哥看重唐掌柜,例来三哥生意上的人,他鲜少领到家里来招待,他们俩还谈了一下午,而他们晚饭桌上的菜色也偏重腌m.BOwUchina.COM